北票上空的汽笛声 ——北票煤炭开采110周年祭(一)
在五,六十年代,老北票人对一种声音不是感到恐惧,惊悸,而是感到很熟悉,很习惯,甚至对这种声音有一种优越感和特殊的亲切感。这个声音就是在北票上空鸣响了二十多年的汽笛声。
这个汽笛声,从建国初期到1969年,在北票上空已经鸣响了20多年,这个声音,已经深深地融入到了北票人的生活当中,成为北票人必不可少的一个生活内容。当时,人们生活尚处于贫困阶段,拥有挂钟,座钟的人家极少,手表,怀表更是属于奢侈品,因此,那个时代的人只能以雄鸡报晓,老爷儿(太阳)出末来估摸时间,虽然估摸的时间不是那么那么准确,但是在那个年代毕竟是人们凭经验而积累起来的一种计时方法。当时我们北票人常用“鸡叫*遍了”,“日头升一杆了”,“老爷儿末山了”等语言来表述时间。
但是,自从五十年代初开始,北票上空响起了悠长的汽笛声。这个声音每天上午的8,00,时,中午的12,00时,13,00时,17,00时准时响起,分秒不差。每次鸣响时间为一分钟。为北票城区的职工(特别是北票的煤矿工人),家庭主妇和学生报时,极大地方便了北票的矿工和市民。
说到汽笛,自然离不开北票的历史及其沿革。
光绪年间,清政府因国势渐微,不得已违背祖训,在关外清廷的“龙兴肇地”发放了大量的矿山开采执照。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清政府在热河省东部朝阳县的扎兰营子,兴隆沟,大梁岗子,木多土鄂赖领取了4张矿山开采执照 ,辽宁省西部锦州的缸窑岭,苇子沟,当间沟领取了了3张。因这些开采执照的边框上印有龙形图案,被人们称为“龙票”。朝阳县与锦州在地理位置上处于一北一南,故历史上称“北四票”,“南三票”,后简称为北票,南票。
北票煤田自1907年正式开采后,历经私营,民国政府进行生产和经营,在当时,中国一些著名的地质界,煤炭开采业等国内外知名人士聚集北票,如,中国的地质界的开山鼻祖丁文江(北票煤矿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丁文江),翁文灏(国民党行政院长),谭锡儔,黄汲清,主森李春昱,杨曾威,以及中国当时唯一的一位曾留学英国归来的煤炭专家俞再麟(1947年死于北票冠山的枪战中,俞再麟事件在国内外曾引起巨大轰动)。
那个时期,北票即已步入半工业化和工业化进程,北票——-这座著名的煤城已成为全(热河)省最大的工业城市。
1933年2月22日,日本人占领北票。
……
话说远了,还是回到北票的汽笛上来吧,日本人占领北票后,进行了大规模的煤炭开采。他们在北票设置了3个高分贝的汽笛,这3个汽笛分别设在北票南山舍宅水塔,台吉煤矿洗煤楼水塔和三宝洗煤楼的水塔顶端,其作用主要是用来煤矿事故报警的。
在日本人统治北票期间,凡北票上空每次响起汽笛的预警声,都预示着北票将要发生一场重大灾难。
1934年12月25日,冠山立井四道巷发生重大瓦斯爆炸事故(死52人),北票上空第一次响起了凄厉的汽笛声,在本月的冠山竖井600英尺4层采煤瓦斯爆炸(死23人),到后来的台吉一坑东五片,一坑西三片冠山一坑一斜井三片等瓦斯爆炸发生时,都有汽笛声响起,每次北票上空响起汽笛声,撕心裂肺,全城人人都有一种恐惧感,提心吊胆,唯恐这场灾难落到自己家亲人的身上……
1945年,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
1946年1月2日,国民党占领北票
1947 年7月1日,北票第一次解放,撤销北票县建置,成立了热河省最早的省辖市——-北票市,市委书记魏奇,市 长李鸣山。
1947年12月29日,北票第二次解放。大好煤城重新回到人民手中。
北票解放后,百废待兴,在党的领导下,北票煤矿很快得到了恢复。
在北票煤矿恢复后,日本人留下的汽笛得到了有效利用。北票矿务局将其为煤矿工人报时,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日本人安装的这3个高分贝汽笛在鸣放时共设计了3种声音,即,“预警”,“警报”和“警报解除”。北票矿务局保留了汽笛的“解除警报”这个笛音。因这个声音和“预警”,“警报”声音相比,比较平和,人们容易接受。每次北票上空响起这悠长的汽笛声,人们感到的不再是恐惧,紧张。而是感到汽笛声音是具有那样的亲和力。特别是笛声结尾时,因汽流的作用,那长长的尾音格外悠扬,极具音乐韵律。在北票上空缓慢的消失……
北票煤矿的汽笛分别由冠山消防队,台吉消防队和三宝消防队管理,每次鸣放由北票矿务局总调度室的控制中心下达指令。接到指令后,北票,台吉,三宝三地上空的汽笛同时响起。
汽笛的鸣放时间为 每天4次,即早8,00时,中午12,00时,因这时正是一天中午进入下午的时间,一次,主要是针对北票煤矿的地面作业工人的。下午14,00时一次,主要是提醒上三班的工人做好乘坐矿务局通勤火车的准备。下午17,00时一次。北票煤矿的汽笛,确实为北票人民提供方便,北票上空的汽笛声,特别是北票南山舍宅院内的水塔,处在北票市区的的制高点,汽笛一鸣,响彻全城。北票煤矿的汽笛,在为城市人们提供方便的同时,北票农村的红石砬,三宝,五间房,姜家窝铺,凉水河甚至土城子等乡镇的部分地区也都受益匪浅。
不管是春夏秋冬,还是刮风下雨,北票上空的汽笛声从未间断。二十多年来一直不知疲倦地在为矿区人们报时。
北票的煤矿工人(包括北票县的职工),根据汽笛声按时上下班,学生凭汽笛声上学,放学。矿工家属根据汽笛声按时为上班的丈夫做好饭菜,期盼着上班的亲人平安归来。
每到早8点汽笛声过后,原本热闹的南山舍宅,冠山舍宅院内就显得格外寂静。晚上5点钟的汽笛鸣后,这些地方就又恢复了平日的喧嚣,一派生机。北票街里的车站下坡,四眼井,老菜市儿,桥西,北街充满了下班的矿工,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
在那个年代,北票人对报时的汽笛充满着依赖,充满着企盼,期待和希冀。
1969年3月2日,中苏在黑龙江的珍宝岛发生冲突。原苏联在中苏边境陈兵百万,战争一触即发,国家号召“备战备荒为人民”。因当时处在文革时期,各地实行军管,按“军管会”要求;北票煤矿的汽笛停止鸣放,这三个报警装置的主要功能是为突发事件和战争来临时做预警和空袭警报。
1969年4月1日12时,“呜”————-。北票上空一声汽笛长鸣。这次鸣叫打破了一分钟的惯例,足足响了一分半钟。在北票上空鸣响了20多年的汽笛,带着它那无限的眷恋之情,用它那特殊的韵律在北票上空划上了一个句号。昭示着北票人民靠汽笛计时时代的終结。
北票的汽笛声,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