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后院大娘烧五七日子,从早晨开始,天空布满愁云,始终也没见到太阳的脸,老人们都说这种人没福气,这样的天气上坟,死去的人收不到。我不知道,大娘是不是能收到那些纸做的东西,也不晓得她在那里过的怎么样,只想说:逝者安息!
人都说,品评逝者是错误的,可是大家都习惯性的回忆一下,茶余饭后,愿意说说她的过去。我想说说我这个大娘。大娘是个蒙族人,屯子里的人都叫她“老蒙古”,她手巧得很,打一手薄薄得不能再薄的蒙古馅饼,经她手编出来的发型也出奇得漂亮,她还会打蒜瓣扣,我们这叫“蒜疙瘩”,是用布条系成的钉在衣服上扣子,大娘是村里唯一一个接生婆,我的妹妹就是她接生的,但也有人不愿意让她接生,怕孩子随了她的脾气、遭了她一样的命运!
大娘和大爷结婚时,是带着孩子嫁过来的,听人说,因为她在原配那里实在不过日子,才让人家休了的,具体是不是,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大娘确实是个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人,可是她心情好,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只要求上她,她一定出手,只是,事情过后,你要多少表示一下,还还她的人情。
大娘一生,有两女一男,俩女儿嫁得都不远,只是日子过得比娘家还清贫,老伴死后,儿子自己领回来个近亲的媳妇,可叹,儿媳成了她的克星,从此在家没有好日子过了,动不动儿媳妇就抡起烧火棍打她一顿,儿子见状,说:“妈呀,要不你搬出去住吧。”她能去哪?回了娘家,在弟弟家房后盖了两间地窨子,从此,近20年,我再没见过她,相邻们说:她曾经捡过废品谋生,后来在市里给人当保姆,眼见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有落叶归根的想法,可是儿子当不起家。眼见快八十了,儿媳妇突然接她回来,操办一场,亲戚朋友,左邻右舍,乡里乡亲,都来随礼,过后,大娘有回到了她的地窨子,她是死在那地窨子里的,儿子把她的尸骨火化,葬了,今天是五七,从前天开始就已经流水席,人不断,听说,伙食预备得相当好,据说这打下礼钱来,儿子要买车的……
我,不想评论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堵塞的厉害……抬头看看,天空中依旧阴云,有鱼腥味道,风起了,云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