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知青岁月里,有一年的春天。一切都在忙碌中进行着,我们青年点的同学吃完午饭都下地干活去了,我看点里没有面了,我去生产队借了一头小毛驴准备去粉碎点加工玉米面。
初春三月,万物复苏,大地暖洋洋的,小毛驴背上驮着一百多斤重的玉米口袋,随着驴蹄子的嗒塔声,我和小毛驴各自悠闲的走着。羊肠小路上的草开始返青,黄绿色的小草散发出诱人的清香。小毛驴一边走一边嗅着路边的小草,走着,走着一低头驴背上的粮食口袋滚到路边上的干河套里,我顿时傻眼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办?我情急中试着提了几次口袋,想抱到小毛驴的背上都没有成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路上没有行人,我感到孤独与无助,我徘徊在河套上边的羊肠小路上,当时我带表的左手几乎没有落下,抬腕,翘首以盼,心急如焚,焦急的心情使我紧紧的握着驴缰绳,当时这头小毛驴是我唯一相守,相依而不相语的伙伴,可不能让它再跑掉了。
下午初春的凉风阵阵的吹着,周围的地面卷起了黄沙,我站在河套上足足困了两个半小时,隐隐的看见路边有一辆牛车缓缓走来,萍水相逢的大叔跳下牛车,看看我说:“你是知青吧”?我用泪眼示意,大叔二话没说,抱起玉米袋子放到牛车上,我把小毛驴拴在牛车后边,我们坐在牛车上,缓慢的行驶着,大叔没有用更多的语言来安慰我,但是我心理却平静了许多。大叔帮我把玉米送到粉碎点,我没来得及道声谢,大叔就憨笑着上路了,大叔的平易近人,蔼然可亲的模样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让我终身难忘。
粉碎点里磨面粉得人是我校初三的女同学,走了一个小后门,把面粉提前磨好。同学诚心的约我去她们点住一 宿,我没有去因为当时不像现在电讯这么发达,我无法同我们青年点的同学沟通,他们不知道我在哪里,还有这个让我哭笑不得的小毛驴不送还生产队里怎么行呀。
太阳已经西斜,我和小毛驴走在返程的路上,这时白昼还很短,最后的一抹余辉终于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小毛驴饿了一下午,可能急于归圈,表现的很好。我们急匆匆的往回赶路。青年点的同学都下工回点里了,我点的36号徐传州同学听饲养员说:“我去粉碎点磨面了”,正准备去接我。
这时我在夜幕朦胧中看到迎来得36号同学,还有其他同学在青年点门口目视着我归来时,我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在那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岁月里,我们同学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当我看到同学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目光,我怎能不流泪,孤独无助的我怎能不委屈呢?那天晚上我没给同学们做饭吃,也不知同学们吃的什么饭,现在回忆起来很愧疚。
当年那一座座低矮的小土屋,那昏暗的煤油灯,那冉冉升起的炊烟,那白纸糊的窗,那深不可测的井,那篱笆墙上的高粱秸,那驮着夕阳的踽踽独行的小毛驴,那广阔毗连的田野,那河套上边的羊肠小道,像瓜藤一样连绵逶迤,把我们知识青年和老乡们紧紧地连在一起。四十年后的今天,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横贯苍穹,这绚丽多姿的美景也预示着我们的明天会更加灿烂!辉煌!
今日追忆正如古人曰:
浮云一别后,
流水十年间。
欢笑情如旧,
萧疏鬓已白。
阿莲写于大连
2008.0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