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山矿——我的美丽乡愁(原稿)
李兀羊
高高大大的洗煤楼轰然倒塌;密如织网的运煤钢轨一段段拆除……只有三座井塔作为工业遗存保留了下来,显得孤零零的她以迷惘的眼光默默地鸟瞰冠山大地。
崭新的工业园区将从白茫茫大地破土、拔节。
整整120岁的老矿资源枯竭、老态龙钟,她像一位完成了历史使命的老人溘然长逝……
拆迁中,一股股烟雾里泪眼婆娑的冠山矿离我们渐行渐远……
然而,我那“美丽的乡愁”,却愈来愈强烈地激荡我的心胸、萦绕我的思绪!
冠山煤矿是北票矿务局所属的重要煤矿,也是最早的开发基地,面积占20多平方公里,矿铁路与国铁接轨,公路也可通往全国各地。
冠山矿煤田生成于侏罗纪,含煤段地层厚度300米左右,共有16个煤层,自开采以来共采出煤量3341万吨,各煤层的煤均属发热量高、含硫磷成份低的优质煤炭。
冠山煤田于晚清时期就开始了土法开采,从1895年开始,西从唠道营子(骆驼营子),北至三义栈(三井附近),开采的小煤窑就有10多处。
民国期间1917年京奉铁路局收买并开凿了两处斜井。1921年4月冠山大井开工,1925年投入生产。
“九一八”事变后,1933年2月日寇侵占了北票煤矿,开始了资源掠夺,改冠山大井为冠山竖井。
1947年12月北票地区解放,冠山矿回到了人民的手中,从此焕发了青春。1950年2月冠山一坑一号井接井工程开工。1958年——1961年对冠山一坑、南山坑进行了技术改造。1970年冠山煤矿已有3对生产矿井。为解决深部煤层开采问题,于1971年5月开始建设冠山立井,是世界上第一座超千米竖井。
巍巍的井塔、细细的天桥、隆隆作响的洗煤楼、冒着白烟喘着粗气的蒸汽机车托着满载的乌金,在铿锵霸道的节奏中缓缓驶离站台,给钢都送去“精米细粮”……
这里,是我儿时的天堂。我和一帮小伙伴儿们,时常跑到冠山矿的天桥上,站在木桥板的中央,等着运煤的长龙驶来。
火车头到了我们的脚下,响起了长笛震耳欲聋,最有意思的是蒸汽机车的烟囱喷出了浓浓的白色的水蒸气,把我们上下左右包裹起来,如坠十里雾中,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大雾散去,一长列运煤列车如长龙蠕动。淘气的小朋友捡起土块向列车掷去……强烈的矿山工业氛围伴随了我们整个童年时代。
北票提供的精煤是鞍钢必不可少的生产资料,冠山矿为共和国的初建立下了汗马功劳!
我的父亲是一位矿山火车司机。小时候后我最崇拜的就是火车头——从脚下到头顶都是实实在在的“钢铁巨人”,而父亲就是掌握和操纵巨人的人!
黑的煤、黑的铁——从小伴我长大;冠山矿和工村棚户区的每条胡同,都是我们儿时的天堂。劳工房、棚户区虽然是那么低矮、那么简陋,却承载着我刻骨铭心的记忆,每堵砖墙都饱含着矿工及家属们一生的苦辣酸甜!
冠山矿具有120年的高龄。旧时代,她饱尝了列强的掠夺与强暴。
老火车站、双桥洞、劳工房、炮楼、抢眼……每块砖头都诉说着中国人民被英国、日本殖民者蹂躏的苦痛。
解放后,工人成了新社会的主人,冠山矿焕发了青春,在矿务局上班成了令人们最羡慕的工作,矿务局职工的福利待遇叫其他企业员工们眼馋。
随着煤炭资源的枯竭,北票矿务局的传统优势走衰,连年亏损福利下滑。最后,矿务局职工成了弱势群体,棚户区里的人们生活一度十分艰难。
百年老矿与十万职工一同经历了转型之痛!
冠山矿——曾经是我们的儿时乐园;也是全体矿工的精神家园。她承载着煤矿辉煌与荣耀的浓浓的工业乡愁!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再见了!我的冠山矿——
再见了!我剪不断的乡愁——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崭新的现代工业蓝图铺在了我们的眼前,新时代、新常态下的奋进创新犹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刷新了城市面貌,新的工业园区在百年老矿的基座上浴火重生,冠山的天空,显现出涅槃的彩虹!
但在我的胸中,还是有种田园牧歌式的忧伤。
我们希望看到一派蒸蒸日上的新的工业园区建设,也不能忘却父辈们曾经流汗流血的土地以及他们用生命凝结的不屈的矿山工业精神!
不管何时何地,要让老百姓们“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
(撰稿于2015年7月应战全慧老师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