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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08/9/28 18:38:36
- 来自：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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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天下班，我第一次见到菊若，她怀里抱了一大束的白菊花，递到我的面前：肖警官，送你的。
我被吓了一跳，眼前的女子分明陌生。
菊若的瞳孔黑白分明，像九月深夜的天幕中嵌着最亮的星星。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她的脸便红了，低下头，羞涩的哀伤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确实记不得。
那束花是菊若硬塞进我的怀中的，然后，扭头便跑，远远的，她的声音飘落过来：白菊花，象征了纯洁。
那束花被我小心的放在喝水的杯子里。反反复复，我一直在想那双眼睛，菊若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分外熟悉，却仍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2
第二天上班，再见到她，斜倚着红色的单车，站在我们单位的门口。见到我，眸子里尽是期待与渴望：记得我了吗？
我不忍心说出那句话，她的眼神分明黯淡一下，但顷刻又亮起来：不记得，也好。我叫，夏菊若。她的手伸在我面前，犹豫片刻，我伸出手握了。于是她连耳朵都兴奋的红了起来。
那双手，冰凉，却潮潮的，湿润。
同事问我是不是新交了女朋友，我未置可否。对我而说，菊若的出现，也许只是意外，只是偶然。我26岁了，谈了6个女朋友，没有一次成功过。连最善解人意的绾绾离开我时，也是一脸的幽怨：肖逸，你如果不当警察就好了。天底下，也就你最忙。
况且，菊若，是那么美丽高贵的女子。
我养不起。
3
但菊若却频繁的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我加班的时候，她会很适时的发来信息叮嘱我一定要劳逸结合，注意身体。甚至，她买了一双价格不菲的跑鞋给我：你抓坏蛋，用得着。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都红了：我希望，你把他们都绳之于法。
和菊若认识30天后，我第一次到她的住处。
尽管做了充足的准备，可是尽收眼底的豪华还是让我有些自惭形秽。菊若拿了拖鞋给我，我踯躇着，我知道脚上的那双袜子破了一个洞。而菊若莞尔：怕什么，脱了我给你补补。
菊若拿了新袜子给我，雪白。而她很自然的穿了针，引了线。袜子上的破洞补好时，她甚至低了头，咬断了线头。
我的心，哗的一声，像春天绽放的花朵一般，盛放了。而菊若，坐在花心里舞蹈。
4
菊若的房间里满是白色的花。菊花。浓郁的香扑鼻来的时候，我确有几分晕眩。菊若在我身后轻轻的怯怯的说：白菊花，就是象征了纯洁。
菊若说：肖逸，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
菊若说：肖逸，你娶我，好不好？
菊若说：我们以后就住在这个房里，这是爸爸妈妈留给我的。
菊若说：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你如果不要我，我只有死。
那天，菊若说了很多话。而一串串泪珠就从她长长的睫毛下滑下来，擦不及。我看不见她黑白分明的双瞳，我的心涨潮一般，满满的柔软。眼前的如画的女子，我不知要怎么去怜惜才好。
我不管，她的身体里藏了多少故事。
5
有时我也会问菊若很多问题，比如她怎么认识我？比如她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比如她为什么会喜欢我？菊若就搬着指头一个一个说给我听：第一次见到你，看到你警服上面的警号，所以一打听就知道你的名字啦。公安局有总机呀，问你的手机号码还不容易吗？还有，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是的，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于是我心安理得的，爱菊若和被她爱。
偶尔的，菊若会稍有些不甘的偎过来，紧张的看我：你真的，想不起来我是谁？我便又在脑子里再搜索第Ｎ次菊若的脸孔：真的没有。我们以前，真的见过吗？
菊若便似乎舒口气，又似乎，隐隐有些难过。
良久，她说：想不起，更好。
6
在我和菊若认识的第85天，我第一次，亲吻她。我把头微俯下来，而她却执着的扭过头去。我寻了好久，才找到了菊若颤抖的冰凉的双唇。
只一触，随即分开。而菊若脸色苍白：对不起，肖逸，我很怕。
她连身体都颤抖起来，我看着她，然后笑：你是我见过的最清纯的女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
你连接吻都怕。
菊若沉默了很久，后来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白菊花吗？因为，它就是象征了纯洁。
是的，就像菊若，那个偎在我怀里的小小的女子，是有着白菊花一般清雅的芬芳和纯洁的。
7
菊若，那个眸子里永远有着忧伤的女子，更多的时候，她是轻声细语的宽慰我的。每次见面，她总会事先冲好了茉莉花茶，然后脱了我的鞋，把我的脚抱在怀中，一点一点轻轻的按摩。
我说最近我总是很伤感，因为，我看不到未来。
而她则一边微笑，一边轻轻的说：我也很伤感，因为，我已经看到了未来。
我问她未来是什么样子的。菊若说未来就是一片蓝。
菊若说：肖逸，如果你和我结婚，那么，我的未来是洁净的九月天空一般的淡蓝。如果，你不要我，那么，我的未来是大海一般漫无边际的忧郁深蓝。
淡蓝？深蓝？我有些好笑。我望向菊若，她小小的精致的脸庞没有笑容，连话语都轻轻的，仿如梦呓。
8
那天下班遇到了绾绾，她大叫着我的名字跑过来，朝我胸前擂了一下：肖逸，你好像比以前更好看呢，我有点后悔离开你。
我看着她笑，我知道她开玩笑，在她的眉梢眼角全写满了幸福：所以你后悔吧，我现在有一个很不错的女朋友呢。
叫什么？做什么的？是不是比我漂亮？绾绾的唇角是恶作剧的笑。
是的，她很美。她叫菊若。夏菊若。
和绾绾分开，我回头，看到了马路的对面，脸色苍白的菊若。
她的泪水，流了满脸。
9
我第一次知道菊若有着这样的小心眼，不过是以前的女朋友而已，可是她已经坐在那里默默哭了一个小时。我有些不耐烦。其实，我看不得她流泪。
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告诉过你的。
你们很亲密。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向菊若解释清楚和绾绾只是偶遇，而且她现在很幸福了。我说我是只望前看的人。
那天，我问了我后来悔疚一生的话，我说：你这么在意我的过去，那么，你的过去呢？为什么从来不向我说？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有恋爱过。
菊若的脸先是红了，俄尔是苍白。像菊花一样的白。她说：你走吧，我累了。
10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菊若没有和我联系。其实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想如果闲下来就给她打电话。
可是总是很忙，这几天抓了一个犯罪嫌疑人，涉嫌多起强奸案。那双骨碌碌乱转的眼睛让我看了很不舒服。我总有把拳头狠狠的捶在他身上的冲动。
他交待得很彻底，很清楚。一些我们掌握的还有不掌握的。他歪着头想了很久，在嘴角堆起猥亵的笑：我想起来了，五年前，我第一次，强奸了一位小女孩，从那以后，我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恍惚里，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立了案，却久侦未破。我去档案室翻了很久，找到了那份已经落了灰尘的卷宗，打开来，受害人惊恐的黑白分明的瞳仁。
我呆在那里。
11
那一年，我21岁，刚刚警校毕业。第一次出现场。那个小小的女孩，满身是泥，伏在那里哭到直不起身。她看着我，双瞳黑白分明：叔叔，你一定要抓住她。
那时候，她16岁，她叫我“叔叔”。
而我蹲下来，把她搂在怀里，她全身都冰冰凉。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拥抱一个女孩子，一位16岁的女孩。我对她说：别怕，叔叔答应你，一定把那个坏蛋抓住。
记忆里，我给那位女孩子鬓边插了一朵白菊花。我说：你看，你和白菊花一样清丽。知道吗，白菊花象征了纯洁。记住，你比任何人都纯洁。
12
我给菊若打电话，电话提示我说：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播。
我披上衣服就往外走，我要看看菊若，我要看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时候，我接到了绾绾的电话。她说：你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我没好气的问她怎么知道，绾绾说：她来找过我。
13
那一天，我们吵架后的第三天，菊若找到了绾绾。绾绾看到菊若的第一眼就呆住了。她不信人间真的可以有这么清纯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而菊若，看了绾绾良久，半晌，长叹一口气：你真的很美。绾绾就红了脸。
菊若请绾绾照顾我。绾绾拒绝了。她说她有了男朋友。绾绾说那女孩子就落下泪来，说：那可怎么办，以后，谁来照顾他呀。
菊若一边说，一边看着怀里的一大抱白菊花流泪。菊若说：我知道，白菊花象征了纯洁，可我，是夏天早绽的菊花，分明，是要早萎的。
绾绾对我说：你是不是犯混呀，这么好的人你再不珍惜，我也饶不了你。
14
我在找菊若。
我已经找了她一年又三个月零15天。
可我找不到。
我看到我的未来，是忧郁的大海一般漫无边际的深蓝。
如果，你看到一位有着黑白分明双瞳喜欢白菊花的女子，拜托一定要告诉她：肖逸在找她。
也拜托一定要告诉她：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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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我的未来，是忧郁的大海一般漫无边际的深蓝。
如果，你看到一位有着黑白分明双瞳喜欢白菊花的女子，拜托一定要告诉她：肖逸在找她。
也拜托一定要告诉她：我爱她。
凄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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