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过年了,心里的年是小时候的记忆,妈妈现在早就开始蒸上了粘豆包,一锅一锅,热气腾腾的,看着出锅的粘豆包,就知道,年要近了。
我小时候最喜欢过年,每次到了二十九的那年晚上,我都会兴奋睡不着觉,记得六岁的那年我还懵懵懂懂的,小小的我叫妈妈早早的叫起来了,他说“媛媛你今年多大啦?”我说五岁,妈说“不是,从今天开始你就六岁了,今天过年啦!”这是我对年的最初记忆 。就是那天开始长一岁。
后来过了好多好多年,我都会记起妈说的这句话。那时候因为奶奶的原因,我小,妈带我和弟在农村过了两年,那天吃的是美味的大米粥。
再后来喜欢过年,是因为喜欢过年的各种食物还有花衣裳。所有的食物全是出于二哥的手,二哥最喜欢做各种吃的东西,比如,炸套环,炸丸子,苏白肉,炸鱼,现在又多了炸羊肉串等,中午的时候他就在开始那炸,我们在锅边上等,炸出来一锅吃一锅,一直吃到我们全吃不下了为止,剩下的就等过年那天和以后吃了,一般能吃上一个正月。家里来了人,为了做饭方便,就把这些东西一热乎就是 一个菜,很方便,至今我家也没有上饭店吃饭的习惯,每当我回家的时候,一看到我吃了多少年的食物还是原来的样子,我的心里就说不出的对娘家的亲切。
盼的还有出自于老妈巧手的花衣裳。老妈总是早早的在百货商场逛来逛去,为我和姐每人选一块纯棉的花布,那年头也没有什么多少的花样可选 ,翻来复去的总是那几样,老妈为了给我两做更漂亮的衣服在人前出众,甚至都选到做沙发的布为我做过衣裳,别说,她做出来的花衣总是那么别致,以至于那个应该做沙发的布料因为老妈给我做的衣服好看脱销过。我是穿着我妈的衣服走过了青少年时代的,一直穿到了18岁。
妈不给我做衣是因为老了眼睛不行了,二是后来市场上的衣服花样越来越多,她的花样再也追不上潮流,所以才停止了,可老妈还是喜欢做一些手工的东西,比如,每当过年的时候,她总是会给我们每人做一双鞋,妈是鞋帽厂的工人,做鞋技术是一流的,外人根本看不出来是她自已做鞋,所以到了21岁,我还在穿着她做的鞋。
过年的那天,不知道是谁家心急的孩子,不等天亮就会把鞭炮放了起来,来自远处的鞭炮声会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看着早早起床的妈妈,她一般的时候这时候全在是剁羊肉馅,准备年夜包饺子。那时候已经懂事的我或者哪个哥姐全会接过我妈手里的菜刀,接着一刀一刀的把这个工作做下去,妈转身再去做别的准备工作。
过年总是叫人心里有些盼望,比如有好多好看的电视,我懂事的时候刚有了春节联欢晚会,可是在中午的时候大多是什么电视连续剧,我们看着电视,看着妈再把干菜拾掇出来,用开水泡上,比如木耳,银耳,干豆角,黄花菜,那时候我最烦吃黄花菜。可不吃不行,我妈就会做那几个菜。到现在回家,家里过年还是那几个菜,可是味道早就变了,变得是那么的香,变成了一种回忆后的温馨。
那天基本上妈怕我们着急,早早的就会把瓜子花子拿出来,但是糖不拿,怕我们吃光了,我们磕着瓜子,吃着花生,跟着电视剧的主题歌声嘶力竭的喊着“海滴,这是雷的嘎!”妈会再把炉子上一壶一壶的开水提到炕上,给我们冲着廉价的茉莉花茶。
好象一切有关年的记忆全是与妈妈有关的,做主菜的时候通常二哥会打下手,做出的菜一个一个的先放在边上,我和弟看着流着口水,却不敢动。一直等着妈说放桌子,我马上把桌子搬到炕上去,弟管放碗筷和往上端菜。姐在到处找早就焖熟的大米饭和砸蒜酱啥的。大哥一般这时候出去小卖店买饮料。比如勾对的红葡萄酒,还有杏仁露什么的。那全是我小时候最爱喝的。
大伙围着热气朝天的桌子等着老爸的下班回来。
老爸通常全是姗姗来迟,推了个二八车子的他不但不着急,还有可能在家门口和生着火锅的二哥在聊上几句,着急的我们会一窝蜂的冲出去,帮他推车子,拿饭盒,把他拥进家门好开饭。
妈做的菜我至今还记得,我最爱吃他蒸出来的五花肉,你说那个肉汤泡饭,怎么那么香呢?妈说爱喝汤的孩子全馋,她说得真对,我现在是我家最胖的那个。
妈吃饭有个毛病,人家不吃完他不上桌,就是现在有了儿媳妇还是这样。等着我们一遍一遍的叫呀,她终于坐桌子上来了,上了桌子也不好好吃饭,中午的时候他就开始把剩菜一个一个的往下到着盘子,晚上的时候,他就一个一个的吧拉着饺子。说是怕饺子全沾上,后来我教她一法,就是煮饺子的时候放点盐,可是放啥也改不了这多年的习惯 。
喜欢家乡年夜吃饺子时候的热闹,妈会在八点多钟的时候边看电视边领我们女孩包饺子。告诉我们饺子包得一定在好看,而且还不能躺着,因为饺子包得不好看,长大搞对象找个丑女婿,躺着的饺子人特别懒,她这套歪理斜说至今还适合于我。(我包的饺子全躺着)
妈在捞年夜饺子的时候通常都会有音乐伴奏的,这个音乐就是满天的鞭炮声。伴奏的当然就是两个哥哥,有的时候两个哥哥会因为鞭炮不太响,再把鞭炮底下放个水桶。在众人的欢笑声大家把羊肉馅饺子吃进了肚子里。
我从来不在乎过了一年会多长了一岁,可我在乎的是过年的气氛。我在想,现在我想的也是家乡过年的那种其乐融融的气氛还有叫父母姊妹宠着的感觉吧?
这种年味好象是从结了婚后就变了味。
首先,我和鞭炮告了别,年总是静消消的,婆婆 家在农村,因为过去很穷,从来都不舍得买鞭炮,婆婆管那东西叫“撒手穷”。
再然后我从帮工的变成了主力。从一个啥也不会做的女孩变成了独当一面的主妇。
现在我是一过年一想到去婆家我就郁闷,这么多年了,自已没过过一个年,每要到过年的时候,婆婆总是一遍一遍的叫,我不爱去,一是她家里太冷了。二是那些繁重的家务累得我苦不堪言。有我们在,婆婆能少干不少活,可是平时呢,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就是倒脏水这活,家里没有下水道,一遍一遍往外倒脏水。就会把手凉够呛。三就是年年过年婆婆和我吵架。这才是我最头疼的事。
所以,每当我看到有些男士写的过年,这个热闹这个美呀。我心里就苦笑。你们男人是在过年,我们女人是在过周年。
37岁的那年,是本命年,迷信都说躲星,我单位同事给我买一身的红因为家务我一件也没有穿 上,这要是妈妈家妈只定不会叫我做什么也得叫我穿上,可在我在她家,连个想着我的人都没有。可今年老公37了,他亲妈老早就问我给他儿子买没买红裤头,有的时候,我真是佩服有些女人,把婆婆写得象天下最贤良的女人,这事我从来都不信,我婆婆也挺好,可细节问题,她只想着她自已的孩子,你就是外人,你到什么时候也不会是她生的孩子。
比如,刚过门的那几年,我年年挨骂,因为没有给他儿子买过年的新衣裳。我在想那么大的人穿什么新衣裳,现在叫她骂得老早就长了记性。早早都买齐了,省的耳根子闹腾。
可是我要是买,她马上就会说,你买啥新衣服,一点也不会过日子啥的。可不明白就是为啥他儿子就得过年穿新衣服。
再后来就是在他家什么活都得媳妇干,只要老公干一点她就会骂不绝口,所以年年老公看着我受苦受难在边上急得满嘴起大泡也不敢插言。刚开始我还和她对着干,我认为我嫁到你家也不是给你种地洗衣服做饭的,可我实在不是劳动人民的对手,现在只有承认我败了。现在我早学会了间苗,种菜,赶集,压水洗衣服用柴火做饭等农村活。
有人说你不会不去那过年吗?不行,你不来她能来个车在你家门口等你,婆婆过年一个儿女都不能离开她。媳妇不行回家,姑娘不出门子,全围她一个人。她得过团圆年。至于别人过不过,她永远不管。
每年的初四我两是必打的,海城的习俗是初一是到处给长辈拜年,初二是回娘家,我无娘家可回,就要他家边上到处找人打麻将,出于亲眷全知道有我在大家全不输,所以大伙全和我玩。怎么热闹我也寂寞,因为我象无根的浮萍。
初三婆家会来人,我们准备饭,等到初四我们去看我妈的时候,只定会和婆婆干一架。她就烦我们去看我妈,说太远费钱啥的,可是那是我妈,不看怎么行,可婆婆就是不让,所以年年因为这事干。打得热火朝天的。我两也因为这事年年炒得脸红脖子粗,我还不敢太忤逆她,怕大过年的给她气着,可她从来都不为我这着想。后来,我想,你不是不爱叫我们走吗,那我们就在你家住着好了,可我们都住到初八了,她也不会赶我们走,我的白嫩的小手眼看着变成了老虎爪子。嗓子冒烟,婆婆 还是不发话,我没办法就给他“念央”,说菜没有多少啦,吃完咱就走啥的,才说完,婆婆马上嘱咐公公“老爷子,你快去买点菜,儿媳妇说没菜了”公公抬腿骑车就出去再扲回一大堆来!
那年我一直从他家住到正月十一,我亲妈在家实在等急了,问我是不是该回来了,要不我还准备在她家住下去,反正她也不赶我走。
去年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声婆婆 ;“我说妈,我们啥时候才能自已过年?”她说等你家孩子结婚了,你有女婿上门的时候,唉,听完了,我啥干劲都没了,我女儿今年才14.
熬吧,年又马上来了,一到这个日子我就心情不好,我想着家乡从南山爬道往下一看那满天的红灯笼,想着海城这边的过年的死气沉沉,想着我那亲亲的老娘还有我现在的“后妈”,啥时候我才能过一个属于我自已的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