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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原创]《苦丁香和她的伙伴们》清明节忆旧

  • 乐地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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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09/1/14 17:58:41
  • 来自: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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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忆旧
   不知从何时起,辽西人形成了在清明节这天,给逝去的先人上坟烧纸,祭祀亲人的习俗。为了防止山林火灾的发生,乡政府安排每名机关干部看护一坐山头,一是引导人们安全用火,一是发现火情时要及时扑救。
        初春的辽西,乍暖还寒,晨风清冷,半阴半晴;登高远眺,山峦层叠,岸柳泛青,漫山遍野的“辽梅”(山杏树)含苞待放,那一条条沟沟岔岔里星罗棋布地坐落着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村庄,此时正是炊烟袅袅:离村庄不远处的黄土坡上,安卧着一座座新新旧旧的坟茔,那大多都是辽西人的祖先和亲人吧。
这真是一个让人忆旧的时节,我想起了几位我尊敬的故人,也是我的亲人。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呢?
                                                    留给母亲红头绳的大舅
      我不认识大舅,也没有见过大舅,连一张照片也没有,他牺牲那年母亲只有12岁。
      听母亲说,日本鬼子投降那年春天,伪满洲国抓兵,18岁的大舅为了逃兵,就用烧红的铁条刺伤了自己的小腿肚子,又往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结果,伤口发炎溃烂了,流着黑白相间的脓血,走路一瘸一拐的。由于疼痛难忍,他就喝大烟止疼,一来二去就染上了大烟瘾。当时外公家里很穷,他就偷家里的粮食换大烟,一次大舅和母亲在碾道里磨小米,本来就不多的小米,大舅还是拿了一些去换大烟,他不让母亲回家说,答应过年给母亲买红头绳。母亲说,过了两年他都没有买,可能母亲也忘了要了吧。
      1947年春,大舅参加了东北野战军,几个月后捎回口信说,大烟戒了,伤口好了,还打了两次胜仗。可是,这年秋天,大舅被担架抬了回来,说是在攻打我们这个县城时受伤的,抬下来的时候就咽气了。在他的口袋里有一个血染的识字本,半截铅笔,还有几尺红头绳。
那年大舅20岁,如果不战死,或许也成了军官了吧。
                                                    收破烂的五大爷
      怒鲁儿虎山山脉的大黑山脚下的老宅川上游,有座棒槌山,山下有两间小土屋,屋里住着五大爷。五大爷姓杨,按老庄亲论,他同家父一辈,年长家父,族内排行老五,因此称他为五大爷。
      五大爷1947年加入东北野战军,参加过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抗美援朝战役中任某部通讯班班长,荣立过三次三等功,一次大功。1954年复员后,在深山沟里平平淡淡地生活,同老伴儿一起生儿育女,在贫瘠的土地上耕耘、收获。
      五大爷没有受过伤,荣军津贴不多,但是不论在怎样的困难情况下,他从来也没有向政府要求过什么。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为了补贴家用,他赶起了骡子车,风里雨里走村串户收破烂,十天半月将破烂分类整理后,送到80里外的县城收购点,一年下来也收入个一两千元。
      五大爷从不喝酒,可每年的  “八、一”建军节这天,他都买上点酒,困难时一两二两,后来就是一瓶,在棒槌山下的小溪旁,静静地坐在石头上,慢慢地、慢慢地将酒洒在缓缓东流的溪水中,他不烧香,不烧纸,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默默地看着融入酒的溪水渐渐地、渐渐地远去。我曾问过他:“是悼念故去的战友吧。”“他们几个都爱这口,吉林那个大个子一回能喝二斤呢。”而后象是自言自语道:“唉,啥用呀,喝不着了。”五大爷说,他们一起入朝的一个班,就回来他们三个人。
     十几年前,五大爷在房前屋后连续栽植了很多杨树,粗的做檩材都可以了,可是他想再建两间房子,就是舍不得放树而没有建。前年,76岁的五大爷病故了,就埋在棒槌山下那片杨树林旁。那片大大小小的上千棵的杨树每年都早早的给山村送来春天的新绿。
      曾想着替五大爷在建军节那天往家乡的小溪里洒上一壶老酒,可还是忘记了,今年能记住吗?
                                                 没逃去台湾的郑大爷
      妻子的大爷住在辽西更偏僻的山沟里。听岳父讲,他是一位不错的猎手,十几岁就跟着大人进山打猎,目力好,枪法准,狍子、黄羊、野猪、狐狸没少打过,七、八十米可以说弹无虚发,同别人一起还打死过狼呢。
     1945年,郑大爷被抓当了伪满州国的伪军士兵,日本鬼子投降后又改编成了国民党士兵,从辽沈战役以后,象退潮的山洪中的一滴水一样节节败南。1949年,他所在的部队在福建准备逃亡台湾,因为船没有停在码头上,就搭了一条木板天桥上船,天桥上他故意地被人挤了下去,并用猎人的精明躲过了“自己人”的枪弹。后来被人民解放军收纳,成了解放军战士,先后参加了广西剿匪和抗美援朝战争,还荣立过两次二等功呢。
     “文化大革命”时,郑大爷成了审查对象,可是不论怎么审问,他就是一句话,在反动军队里,从没打死打伤一名抗日战士和解放军战士。现今想来,战斗中如果他枪口不抬高三寸,他敢故意从天桥上掉下来吗。一个风高月黑的深夜,郑大爷一家消失了,猎人的机警又使他躲过了“自己人”的炼狱。直到十几年后,落实政策了,他才举家回迁故里,听人说他在大兴安岭的深山老林里住了这么多年。
       郑大爷是否还记得逃到台湾的国民党军队的战友吗?真想知道他从天桥上掉下来的时候,向他放枪的“战友”是不是枪口也抬高了三寸。没有问过他。
                                                                                          2004年4月5日乐地山人
 

  
  • 愚者无悔
  • 发表于:2009/1/15 9:07:18
  • 来自: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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