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的私语
初秋之际,在县城闲居几日,(参加每年一度的培训班)傍晚时分,百赖无事,斜依着二楼阳台的阑干,窗下一棵柳树,又一棵垂柳,树尖刚及窗口,枝条下垂,轻风佛过,似荡在波浪中;垂柳的叶子有些已经发黄,或是半黄半绿,还有些枯枝杂在其中;树下有几丛花草,开着不红不紫不浓不淡的花儿,花丛旁有一间随意搭建的仓库,与周围华美的楼房有些不大协调。忽然有一对麻雀飞来,翅膀的扇动有些疲惫,落在仓库的檐上,毛羽灰黑,不似乡下的麻雀那样明亮,项下灰白的斑点也不明显;一只不停地抖动着羽毛,飘散出一小团细微的烟尘,象是劳作后弹去尘土,又象是在微微的颤抖,小小的、圆圆的眼里充满了忧虑和悲伤,另一只凑过去,用头碰了碰她,象是安抚,又象是鼓励。
这是一对麻雀夫妇吧,他们在说什么呢?
“他二姨走了?”
“走了。”
傍晚的风轻佛着柳丝,吹佛着麻雀夫妇的羽毛,蓬松着,象是有些冷。
“他二姨说了,不能回到农村去,又有人下粘网呢。”
“二丫头回去了,咋样?”
“她说没见呢,怕是出事了。”
街上传来铿锵的音乐声,麻雀夫妇依偎在一起。
“ 真想尝尝家乡那新鲜的谷粒,还有那肥胖的蚂蚱。”
“我说不来,你非要来。说城里安全,还没有粘网,你看这漫天的烟尘,找个洗澡的沙土地都没有,半年多了,我连个澡也没洗。烦死了。”
“将就吧,我又没嫌你脏。”
“你敢!”
一辆警车呼叫着穿街而过,麻雀夫妇看了一眼,没有反映,一只半闭着双眼。
“你表哥那个仨,昨天吃了人吐的东西,咋样了?”
“还醉着呢,我看死不了。”
“你可小心点,表姐说仙人路又开了一家酒店,天天有醉的呢。”
“你还不知道,我从年轻时就不沾酒,闻那味就恶心。”
“今儿个我看纪元广场那边的草让人割了,草籽都落不下了,冬天吃什么呀?”
“没事,铁道西边有个厂子停了,长了一院子的草,草籽好着呢,冬天上那边去。”
“还是回来住吧,路远点没啥,这儿的孩子不玩弹弓,光摆弄那带画的框框,安全。”
“听你的。”
夕阳西下,晚霞涂抹在远处朦胧的楼群顶上,发电场的大烟囱吐着浓烟。
“回屋睡吧,累了一天了。”
“ 四楼的人今天下乡了,明儿一定能倒出些新鲜的小米呢。”
“我们回家吧?”
“回屋睡吧,我也累了。”
麻雀夫妇悄悄地从檐下钻进仓库里的“家”。
一片或是两片枯黄的树叶飘落下去,没有看清楚。
2005年9月13日乐地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