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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乡亲

  • 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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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09/9/14 20:31:54
  • 来自: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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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6年3月,领导给了我一次到北京出差的机会。当时,记得那时候进入北京市乘列车需要县级介绍信才能购得火车票。这天,我到局里办公室开了介绍信,准备到北票县换进京介绍信,当时的党委宣传部部长由部长看见我,要我给一个老战友捎点小米过去。那时,社会上的物资很匮乏,小米在北京也是稀罕之物。不仅如此,单位老的小的同事们也求我捎糖,捎肉,捎板鞋,捎衣服,总之,一个小本字记的满满的。那时候,是刚刚度过了寒冬的中国……

       当时,进北京住宿很困难,找多一个住处是相当困难的。我表弟当时在北京当兵,我索性就住在了蒋宅口表弟服役的兵营里。
        从家出来时,还有些春寒,天气很冷,然而此时北京已经春风拂煦,我行走在人并不多的灰色的街道和胡同里,边走边观赏着北京的胡同。我还不时地竖起耳朵听着、不时过往的人们谈论着小平要出来工作的的小道消息,我的心情不知怎的顿时舒畅起来……。还有和我一样大的年轻人们兴奋地谈论着昨晚的话剧:“王铁成真棒,演的周总理真好。”他们从我的身边走过……,那是我第一次闻说有中国人演领袖,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列宁在1918”电影中的列宁是演员演的,闻听他们的谈论,我的心跳有些加快,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此时在北京、我感觉人们的心里都有一种春天般的激情在萌动着,我深深滴收到了感染。
        闲话打住,到京第一件事,我要把小米给由部长的老战友送过去,完成由部长给我的任务。来时,由部长给我拿了一封信,好象是谁寄给他的,他要我拿这封信找地址。我记得是西城,或阜成门附近(具体地址记不太清了)。我按地址找到了一个很大的门,门口有穿海军军装的士兵站岗。我正要进去,被那当兵的拦住了:“崴!站住”!口气很严厉。那当兵的走出木制小岗楼,把我从上到下打量着:“这是军事机关,不能随便进入!”我说要进去找一个人,转送东西。“找谁?”话语依然严厉。我说要找周仁杰。说着我把那封信递了过去。那当兵的接过信死死地看着信封左侧的地址,(牛皮纸老式信封)那上面有楼号。少许,他抬头又把我打量一番,突然用非常柔和的话语对我说“您先等会儿,我打一电话。”电话在小小的、绿色的、木制岗楼里,我在外边听不见讲话内容,少时、大兵放下电话从岗楼出来,极热情地告诉我往里面怎么走,几号楼并且用手臂为我指着方向,进了大院,有些上坡,里面很大,望不到边界。

      我照大兵说的方向找到了要找地方:那是一幢二层小楼,没有院子,小楼的四周有灌木丛包围着,没有院墙,也没有院子,我放眼四周,像这样的小楼有规律排列着还有几幢。我想这大概就是“四人帮”说的那种三,四百元一栋楼的那种楼吧。我走近门口,有些胆却地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位保姆样子的妇女,穿着很朴素的黑色衣裤,看相貌很像是南方人,这个老妈妈没说一句话,也没打量我,做着往里让的手势,把我迎进房里。

         进屋就是客厅,这客厅很大,靠墙有旋转的楼梯通往楼上。除了屋子的南面有两扇窗户的采光,其他的三面墙没有窗户,这三面墙挂满了墨绿色落地布帘。没有一件装饰品之类的东西。
       在客厅中央的地方有几只磨的有些破损,但绝对是进口的棕色牛皮沙发摆在那里,稍离沙发远些的地方有一台电视,说实话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电视是这个样子,也就是生平第一次看见电视。现在分析那电视大概有20寸以上,可惜没看是什么牌子的。借保姆到楼上通报之机,我撩开了那神秘的墨绿色帘子:满墙的兰色,标着密密麻麻的岛屿,我一下子明白了:那是地图,准确地说是中国的海疆地图。
       这时候女主人丛楼上下来边走边打量我,我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迎对女主人做自我介绍,这时,她让保姆给我端来了茶和糖,女主人很朴素,穿黑灰色中式衣裤,脚着黑色布鞋,年纪大概50多岁。我忙把小米交给这位阿姨,替由部长向她问候。她看我有些局促忙说:“咱们是老乡啊,我很多年没看到老家的人了。家里好吗”?那年17旅打北票时参军,一直没时间回去看看,几十年了——————。阿姨很感慨,她打听人们的生活怎样,谈到生活还不如意时,阿姨情不自禁的叹起气来,她这时候突然对我说道:“唉,小平还没出来工作”,我没料到阿姨对我这个毛小子谈如此敏感的问题,那时候,这种事情,人们是不敢随意说的,好像外面大会堂附近正发生在挂小瓶的事情。我内心有些紧张、慌张。但是,我看的出,她很着急小平还能不能出来的问题……。临走,阿姨询问我住在哪里,我如实奉告了老人家。

        送小米的任务完成了。第二天还要为同胞们拼死去采购,早晨出去直到日落西山 ,我扛着装得满满的两个在家准备好的面袋子回到军营,到了门口,站岗的四川兵看见我,忙从小岗楼跑出来兴高采烈地冲我大叫:“哎呀,大哥你是咋地搞地,才回呀? ”看的出这家伙很兴奋,我纳闷疑惑地看着他,这哥们脸兴奋的通红:“大哥吆,今个来个小红旗呀,是你啥子个亲戚嘛,我们师长才坐伏尔加嘛!”原来,阿姨昨天问过我住哪里,今天她特地找到这个军营请我这个小老乡吃饭。唉!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感动啊!

       回家到由部长那里交差,才知道:我去的地方那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的最高机关,是海军副司令员周仁杰将军家。

       这件事已经过去40多年了,我有时候想起,都被阿姨的热情所感动。她就好象是街坊的阿姨,她有着母亲般的和蔼,她那么关心我们的穷乡僻壤的家乡,却不知道阿姨是老革命,还是将军夫人。要是在现在的年月,现在的这般地位的大官,会理睬我这个草民吗?恐怕这个院子进都进不去。弄不好会我当成不安定因素呢……
    
        后来不久,我的一个朋友知道了这个故事,正直他的媳妇脑袋中长了瘤子,不知他哪来的胆子,他竟带着媳妇跑到了北京的将军家,去见阿姨!阿姨知道情况后马上联系海军医院,在阿姨的安排下,选择了苏丹军事代表团来海军医院观摹的时候,为我这个朋友的媳妇作了开颅手术。后来我知道,阿姨没让我这个朋友花一文钱。(此文发帖之前并没征求朋友意见,索性就略去名字吧。)阿姨他们是我们的先辈,他们这群人是真正的为人民洒鲜血、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的那群人们……我为有我们这样的先辈们自豪,我为有我们这样的先辈们感动!

        又过了几年,周仁杰将军做中央顾问委员会顾问的时候,大概是1984年春天,他来票故地重游,重返他曾经战斗过的战场,看望长眠在这里的他的战友们,又写下了催人泪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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