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我的“第一次”_川州文艺_北票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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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0/1/16 23:40:10
来自：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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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次”

　　
我是1985年7月在一个大型建筑公司参加工作，因为字好，我和另一个毕业生，被公司组织部留下，参加当时的“整党”工作，“整党”结束后，因为是学财经的，这在当时是比较稀缺的专业“人才”，公司财务“老总”多次上公司组织部要我们，给我们暗送秋波。
　　此前，那个毕业生，被公司劳资科相中，准备去劳资科。我打心眼里就不愿意“搞数字”，对“搞文字”感觉灵性且如醉如痴。当时，在组织部一起“整党”的一个“老政工”，谆谆告诫我，他这一辈子就是走错了路，走到“政工”这行上来了，年轻时，赶上“文化大革命”，事业红，人也红。现在岁数大了，这年代，谁懂技术谁吃香，可现在晚了，想改行来不及，让我们千万“女别嫁错郎，男别选错行”。可我这个四六不懂的“犟种”，非要去宣传部当“记者”。我们俩个几乎异口同声地同负责分配的组织部长说，“整死也不去财务科”。这对当时很多人“挖门子盗洞”要去财务科工作的人来说不可思议，更伤面子的公司财务“老总”，也是目瞪口呆，这俩个“骚校”（商校）来的毕业生，不识抬举，二□一个，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财务“老总”的话，是压力，也是动力，心想得干出点样来。宣传部长是个家住农村的厚道人，话不多，活挺硬，他是靠本事坐上这 “一头沉” 的（办公桌，公司领导是“两头沉”，中层是“一头沉”）。我被他从组织部领到宣传部，第一次拥有了自己办公的“三屉桌”，感觉自己美好人生，从此就在这上面书写了。他介绍说部里目前3人，公司大经理很重视宣传工作，部里还要进行充实，并说我是学历最高的，在这有前途。分配给我的工作是为公司《朝阳三建》（内部简报）和新闻单位写稿。他给我开了个单子，让我到供应科去领棉大衣、工作服、雨衣和蚊帐。我内心忐忑地来到供应科，竟不用自己花一分钱地从“公家”第一次领到这么多供应物品，第一次感到自己成为“公家人”的那种踏实、归属和幸福感，这是一个农村孩子为之奋斗数十年的梦想。
　　我这幸福劲还没有过完的时候，部长给我布置任务了，说公司分朝阳、沈阳两片，朝阳是公司的大后方，沈阳才是公司的主战场，那里各工区有许多需要报道的先进人物和事迹，公司江书记现在就在沈阳，电话指示让你过去陪同她一起到沈阳公司所属各工区走走，加强公司沈阳方面的宣传报道，给了我沈阳公司机关的电话和地址，让我第二天就赴沈。这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一次出差，且第一次去沈阳，这是1985年的国庆节前，我站在朝阳火车站站台上，望着这人山人海的上下人流，真的有些发懵发傻，我天真地按着过去“占座”的方法，将手提包先从敲开的车窗递进了车厢里，让靠车窗边的那个没有看清长相的人将包放在座上“占座”。随后跑向靠近的车门往上挤，但人如蛆涌，无动于衷，顿时乱了方寸。其实，我此前发现好多人在从车窗口往里钻，但出于尊严、出于修养、出于多年教育、最主要出于自己的第一次，没有随波逐流。我想，此时，我再不决断，车上不去，包也拿不回了，可谓“丢了夫人又折兵”，说时迟，那时快，我捞着一个打开的车窗，便肆无忌惮地往里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身子弄进去，两条腿还在车窗外拼命地乱甩，朦胧中听后边有人喊，不许从车窗爬，我想那是不让别人从车窗爬，象我这样第一次爬的就爬了吧，我身子象蛇一样蠕动着向里猛爬，外面就剩下两只脚了。就在这时，感觉两只脚被外面一双有力的大手给钳住了，而且奋力地给往外拖，我急了，他妈的，就剩这一哆嗦了，我用力猛踹，那厮比我聪明，见拖不出我，便急中生智地将我的一只鞋子给脱了下来。这时，我进了车厢，站直身子往外一瞧，是一位车站执勤民警，喘着粗气在骂，靠你妈地，我让你踹，随手将拎在他手里的，我的那只刚买的皮鞋，远远地扔在了站台边上，便不再同我对话。我傻了，没有鞋怎么能出这第一次差。只好又用尽全身力气居高临下地从车上跻下到站台上，当我一瘸一拐（那只鞋是当时时兴的男小半高跟，那只脚是光着走）地来到站台边的鞋前，民警却用脚将鞋踩住，问我车票呢，我给他看，他拿了我的车票转身就走，说到站里处理，我想到了他办公室，想要回那6元的车票，根本不可能，罚我几块更不划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老子不要了，我穿好鞋，又神奇地蹿到了即将开动的列车上，给我看包的人，被我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吓得心惊肉跳，说，妈呀，你吓死我了，我这才正眼瞅给我看包的是一位丰韵的少妇，隆起的胸脯正随她紧张的呼吸起伏着，我摸了一把额头上泪珠，红着脸连连说，谢谢，谢谢，便轻轻地挨她坐下……我在想，我的第一次怎么这么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在公司沈阳的日子，愉快而明丽，紧张而充实，江书记带领我等到公司驻沈各工区听了情况介绍，进行了重点采访，让我的这第一次沈阳工作之行收获非浅。
　　沈阳回来后，部里的一位资深同事，给我介绍对象，让我晚下班后先到他家。这是我第一次通过媒人给介绍对象，相当紧张。晚饭后，我向同宿舍一位煤炭学校毕业的哥们借辆自行车，这是台当时特别时髦的斜梁飞鸽牌坤车。当时我们住在公司独身宿舍，宿舍在朝阳河东，那时的河东，夜色降临后，一片漆黑，河东到城区这段坡路连盏路灯都没有，路面特别狭窄破旧，路基很高，晚上不注意会掉进路下的排水沟里，因此，晚上大家在这条路骑行，会刻意往路中间骑，以免骑入路下。这天，我从公司出来天已黑了下来，而且这是段坡度很大的下坡路，由于心急，出于安全，我在看不清路面的情况下，凭经验往路的中间骑，还没有等眼睛适应过来，我就猛然感觉同前方一个东西撞上了，我一个跟头就从自行车上翻了下来，连同自行车摔出很远，尽管当时年轻，还是防不胜防。起来后，我撞的那个人骑车双腿叉在原地没有动，回头对我说，你是怎么骑的，怎么直接往我自行车上撞？他是大直梁车，我说你没有事就走吧，可我借的自行车前叉子已经被撞得弯向后面了，连推行都困难，我只好狼狈地扛着回公司，路过门卫的时候，师傅说，小陆你怎么满脸是血呀？是么？我用手一摸感觉热辣辣、粘呼呼的，我做贼似地赶紧将自行车放入车棚，冲向卫生间，掏出镜子看看自己的倒楣相，鼻子出血，嘴唇也破了，用水清洗完毕后，真想不去了，但同事和姑娘还在那等着呢，没有办法只得忍痛赴约。我又借了台自行车前往，到同事家我说不看了，问为什么？我说今天不顺，刚出门就整个鼻青脸肿。在同事母亲等人的劝说下，勉强答应见下面，尽管媒人说家庭条件如何好，女孩子如何漂亮懂事，我的心思和情绪却全没了……我回宿舍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人家的“第一次”，都是那么地幸福，我的“第一次”，怎么让我在这个地方见了“红”，且“红”得一塌糊涂！
　　当然，我的第一次还有很多，很多，每一个第一次，都会让我刻骨铭心、记忆悠远。
　　我的第一次，有丢盔卸甲，有鼻青脸肿，有奚落挖苦，有酸甜苦辣，但它给我以反省、以经验、以自信，让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世故炎凉、不会应对纷繁复杂的初出茅庐之顽犊，历练得成为敢于迎风搏浪，直面人生，承担责任的儿子、父亲、丈夫，可以信赖的朋友和敢于大碗喝酒的性情哥们。　　　　　　
　　　　　　　　　　　
（写于2010年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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