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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0/8/23 7:54:11
- 来自: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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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恨的化解只在瞬间 川州一夫 童海在南票电厂检修结束后,顺便回家看看。 南票电厂在一个叫砂锅屯的地方,门前有一条国道,每天都有两趟南票至北票的大客车从这里经过。坐上这趟车,不仅能回到家乡北票,还能够经过榆树营子,那是他插队生活过六年的地方。那里有他洒下辛勤汗水的土地,有他常常思念起的老乡,还有他记恨着的人——柴大队长。 柴大队长,大队书记兼队长,一手遮天,一跺脚榆树营子乱颤。 一九七五年,公社再次落实县革命委员会、县知青办“扎根农村六十年”的会议精神。让榆树营子大队再树立一个典型,因为去年在他们共同的努力之下,让女知青王华与男社员二军结了婚,这次要让一个男知青和女社员成亲。如果这炮打响了,柴大队长就可以进入公社的大院了,就可以农转非了,就可以吃上商品粮了。 柴大队长把目光盯在了童海的身上,因为青年点的男知青只剩下他了,当兵走了一个,因病返城回去一个,修龙潭水库去了两个。这女社员可真叫柴大队长闹心了,二十多岁的,该嫁人的都嫁人了,该有主的都有主了。只有才十九岁的五小姨子算是个大龄青年了。 大队的党政官员轮番给童海做工作,愣是没有做通,柴大队长的商品粮不但没有吃上,还受到了公社领导的严厉批评。年末,五英子嫁到了山嘴子那边的杏树沟了。 两个女知青也抽走了,五间房子的大院出来进去的就他一个人了,四口大缸默默地蹲在外屋地上,两口大锅一年多也没有见到火了,盆子、碗的装了满满的两大抬筐,一个地炉子,又烧炕又做饭,寂静的知青大院里,出声的还有那个小舌簧喇叭,每天都准时传达着党中央的声音。 五道梁子的同学来看他,神神秘秘地说:要招大学生了,赶紧报名吧! 童海又跑了两个青年点,消息很准确,但是要考试录取。 四年的苦日子要熬出头了,啥大学不大学的,只要能离开榆树营子,看不见柴大队长就行啊。 报上了名,边劳动,边复习,那个劲啊,甭提了。 五道梁子的同学又跑来告诉他,快去公社领准考证吧,我们青年点的都领回来了。他跑到了公社的教育办,管事的说:“没有你的啊,你们大队早就把你的名字给勾了,你不知道吗?”他眼前一黑,胸口一热,倒在了长条椅子上: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苦心读书啊,多少次跑上十几里外的中心学校去请教,多少个梦想啊! 他握着一把镰刀,堵在柴大队长家的门口:“你别他妈的躲在家里装孙子,你敢出来,我就把你给搂开。” 他疯了!没人敢说,没人敢劝。人们终于见到了柴大队长当缩头乌龟的这一天,看热闹的人们回家吃完了饭,又赶紧地回来接着看,盼望着真的能给柴大队长给搂开。五英子抱着孩子跑来了,流着眼泪看着两眼冒火的童海,一句话也没有说,怀里的孩子在哇哇地哭着。 童海啊,心软了。 一九七八年的春天县里招工,公社照顾老知青,他才告别了生活了六年的榆树营子。此后三十多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坐在回家的大客车上,看着这熟悉的山山水水,高粱地高粱上浆了,玉米地的棒子出怀了,谷子地的谷子弯腰了,唉,秋天的景色太美了,眼前的这一切太亲切了!扶过犁,点过种,间过苗,放过垄,扬场,搏簸箕,啥活咱没干过啊!于大娘春天给咱送过榆树钱揣的棒子面饼子,田大叔腊月蒸了豆包先给咱送来解解馋,二牛子大雪天在山上捡来个死兔子,也和我炖着吃...... 车停了,上来一个拎着编织袋子的老头子,坐在了童海的身边,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的沧桑沟壑纵横,一件褪了色的人民服上别着一枚毛主席的像章。 榆树营子上来的人,太亲切了! “大叔,您是榆树营子的吗?” “我不是榆树营子的,你是啊!” “我在这儿插过队啊?” “你在这儿当过知青?” “是啊,我在榆树营子呆过六年呢。” “你在榆树营子了,你叫啥?” “我叫童海。” 老头子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外挪挪,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是童海,你是童海!” “你是谁啊?啊,你是......” 童海猛然间认出坐在身边的这位老人竟然是柴大队长。 看着这位满脸充满了恐惧,双手又在微微颤抖的老人,他几十年的记恨瞬间就没有了。 过了山嘴子就是杏树沟了,他提着编织袋子把柴大队长送下了车,一个妇女迎了上来。 “五英子,他是童海!” “你是五英子!” “你是童海!” “你好吗,五英子?” “我好,我好,你好吗,海哥!” 车开了,童海向他俩挥着手,五英子在擦着眼泪,柴大队长直勾勾地望着开走的大客车。 二零一零年八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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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0/8/24 13:35:24
- 来自: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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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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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的化解只在瞬间",其实那过去的三十多年也在里边,时间化过了一切,也化过了恩仇。时间是最好的医生,虽是一瞬,却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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