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原创]2011年《川州文艺》第三期 博文选刊

  中秋月夜忆故乡
                                         作者： 寒山清泉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面对中秋满满的月色，不禁让我忆起故乡的中秋佳节。“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望着夜空中那轮明澈的朗月，猛然间脑海中又浮现出唐代诗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心底的那份对故乡的怀恋之情让我挥之不去，一股淡淡的忧伤犹如一片阴云笼罩在我心底、眉头。
 
  光阴荏苒，岁月匆匆，弹指间三十年过去，然而离别故乡时的那一幕依然时常浮现在我的脑际，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在心头，那是一种对就久别故乡的牵挂，不知多少次面对月色痴痴怀想，更不知多少次梦回故乡。
 
 
依稀记得，那时的我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我们便举家从辽宁省北票市迁往辽宁省昌图县。临别时，街坊邻居把热乎乎的鸡蛋和馒头送到我手里，把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好吃的水果糖塞进我的衣兜中。大姨、大婶、叔叔、大伯们还笑吟吟地让我们别忘了有时间回去看看他们，那份温馨至今让我难以忘怀，那份真情在我心底永远不会随着岁月的更迭而模糊暗淡，那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情景让我至今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依稀记得我的故乡北票是一个矿区，因盛产无烟煤和黄金闻名于世。记得那时候我的家就住在汽车站后边，门前，是食品加工厂。每天清晨，从食品加工厂弥漫出来的糕点的味道十分诱人。因为家里比较贫困，那时，大人是绝不会给我们小孩子买面包或是麻花这类令孩子们垂涎的好吃的点心的。记忆中，最好吃的小吃就是地瓜干。因为北票地处辽西，比较干旱，那里的地瓜十分甘甜，家里常常把地瓜煮熟了，放在盖帘上面晾晒在高处，让地瓜去掉水分，制成地瓜干。有时候，我们也常常把地瓜切成一厘米左右的地瓜片放在炉盖上烤着吃，这就是小时候吃到的最好的零食了。
 
  那时，我们最愿意做的劳动就是帮助大人打煤坯子。常常把煤泥做成煤饼子、煤窝头或是煤球球，这样的东西，为的是储存起来方便，烧起来方便。在我看来，这就像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内心里感到很好玩。因此，我们小孩子很乐意参加这样的家务劳动。大人们看到我们这么懂事，或许还给一颗糖块儿作为奖励。虽然在今天看来，这算不得礼物，但是在七十年代，能够得到这样的奖励我们就感到格外开心。
 
  小的时候我们是没有玩具的。小孩子大都喜欢玩黄泥，比如，把黄泥捏成小泥人或者是可爱的小动物，或者捏成喜欢的玩具形状，女孩子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大家常常把泥巴捏成锅碗瓢盆，挺有意思的。我更是爱独出心裁，捏出了“包子”、“饺子”、“馒头”、“饼干”、“面包”等这些很少吃到的让我们垂涎三尺的好东西，望梅止渴呗。男孩子呢，常常用黄泥捏制手枪，他们喜欢把自己装扮成解放军，腰间用一根布带子勒着，把黄泥做成的手枪插在腰间，还挺神气的呢。最有趣的游戏就是摔泥呱呱，泥呱呱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就是先把黄泥捏成圆柱体，再把中间捏薄，玩时，把泥呱呱口朝下用力摔下去，听得嘭的一声，泥呱呱的底儿一下子被气流冲出个大口子，我们就高兴得又蹦又跳。也有时进行摔泥呱呱比赛，看谁的泥呱呱摔出的声音清脆响亮。想来，小时候用黄泥做的玩具来玩，着实让我们小孩子享受到了不少的欢乐。那时候，大人们从来不会禁止我们玩这些在现今看来脏兮兮的东西，玩完了，洗洗手就可以了。
 
 
记忆中，家乡的人待人热情淳朴，谁家有了困难大家都会过来帮忙，小孩子们也极好相处，几乎没有欺负弱小孩子的现象发生。我小的时候很腼腆，怯生人，可是，街坊邻里的很多孩子都主动到我家里来找我一块玩儿，他们从来不会抢我的东西，彼此间，仿佛就是亲兄弟姐妹。记得有一次，妹妹生病了，妈妈陪妹妹住在医院里，爸爸又是经常下乡搞绘画创作，所以，我常常被锁在家里，一个人独自在家里，感觉孤零零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孤单与恐惧，邻居张姨知道了这件事，就主动和爸爸承诺要把我照顾好，并把我接到她家里住。起初，我感到拘谨，但是，看着张姨从不收起的慈爱的笑脸，没多久，我就适应了寄居的生活，甚至，很愿意多住些日子。因为，张姨经常给我做好吃的，直到如今，我感觉也没吃过比小时候在张姨家吃到的更好吃的羊肉馅饺子。晚上，阿姨哄着着我入睡，怕我想念妈妈就经常给我讲故事、说笑话，直到妈妈回家，阿姨才把我交给妈妈。妈妈见我的小脸都胖圆了，再三道谢。阿姨爽朗地笑笑说：“见外了，谁用不着谁呢？”
 
 
故乡的中秋佳节是非常有趣的。中秋节那天，一般的家庭都会有一个带肉的炒菜吃，条件好的家庭或者能吃上两个菜和大米饭。因为平时餐桌上多是咸菜，很少吃到有肉的炒菜。主食基本上是从南方运来的海南岛高粱米，那饭红乎乎的，而且，高粱壳子特多。一点儿都不好吃。大米白面每个月供应的很少，所以，平时很少吃到。只有节日或是生病了的时候，才能吃上一次细粮。每逢中秋，我们都盼着天黑，盼着见到那圆圆的月亮升起，因为，月亮出来的时候大人才会分月饼和水果给我们，虽然只能分到一块月饼和一个小香水梨，但是，我们却很满足，很高兴。接下来就要对着月亮许下一个心愿，觉得这个心愿一定能实现。分得了月饼和香水梨，许过愿后，我们便把梨揣在衣兜里面，一只手提着自己的灯笼另一只手拿着香甜的月饼兴高采烈地加入到街上的灯笼群中，成群结队地在胡同里跑来跑去，像一群群闪亮的小星星在人间嬉戏。东躲躲西藏藏，此起彼伏，笑声朗朗。我们手里的灯笼很简单，更称不上漂亮，有的是用废酒瓶子做的，有的是用废旧罐头瓶做成的，里面点一根半截的小蜡烛，瓶口用铁丝扎牢，铁丝的另一头系着一根棍子，我们手里提着灯笼在外面玩耍，如同海底的小鱼儿在宝石般的海水中畅游，自由自在，快活极了。大一点的孩子告诉我们，月宫仙子会把最好的礼物藏在人间，让我们细心地寻找，我们傻傻地跟在大孩子周围，到处寻找宝贝，幸运的孩子果真找到了宝贝一块糖或一张纸条上面写上了祝福的话。找到了礼物的孩子马上就会高兴得大喊大叫起来，兴奋地手舞足蹈得意忘形。直到深夜，大人们出来喊孩子的名字时，我们才会恋恋不舍地回家睡觉。
 
 
每当回忆起儿时的岁月，回想起在故乡的点点滴滴，我就会沉浸在无尽的甜蜜和幸福之中，尽管那时没有富裕的生活，没有那些精美的玩具，没有如今的电脑、电视等高科技产品为伴，但是，我依然很向往儿时的生活，因为，那是轻松快乐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是温馨幸福的时光，那是没有隔阂和猜忌、没有尔虞我诈的时光，那是人与人之间能够真诚相待的时光。离别家乡三十余年，祖国在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如今一定是更加美丽更加富裕了吧？虽然我的乡音已改，可是，那一颗挚爱乡土怀念的故乡的心却一刻也不曾变过。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或许此刻，天上的月明白我此番的情，明月千里寄相思，点点离愁夜夜心。窗外，忽而飘来一曲怀念的故乡的歌，更增添几许我对故乡的殷殷情意，电视节目中正在播放这样的诗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主持人那深情地朗诵让本就多愁善感的我眼睛有些湿润。古往今来，多少诗句尽诉故乡情，贺知章虽然在鬓发斑白时回到了久别的故乡，但是，我依旧羡慕他。而我已然年进不惑，却只能望月兴叹，怀想故乡。或者是落叶归根之愿？或者是面对生活压力而产生的一种逃避思想？或者是他乡过客的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怀不够豁达？或者是故乡人那种纯朴善良的品格在感召？兼而有之吧。
 
 
三十年别离望眼欲穿，弹指一挥间。我不禁在心底涌出这样的慨叹：久背家乡岁月寒，经年羁旅泪阑珊。乡音已改归魂冷，故土难离怯梦残。月是故乡明，望着天上那轮皓月，我浮想联翩，故乡的月是不是亦如今晚的月呢？故乡的人会不会想起我呢？久别了的故乡啊，你的样貌是不是可以在我的梦中呈现？虽然，我已经离开你三十余年，但是，我依旧保持着故乡人淳朴善良的品格，我不会因为离开你而随波逐流，故乡的土孕育了我高尚的灵魂，故乡的水洗去了我的贪心与污浊，我愿意用你赋予我的执着与崇高在他乡实现你的梦想，我愿意用我坚实的脚步踏出满地阳光，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久别的故乡，何时我才能踏上归乡的旅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