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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1/10/2 22: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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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三工村 ——谨以此文缅怀我的同学刘锡安 川州一夫 这半年来,多次在《北票在线》看到冠山三工村的照片,那是我的网友踏歌行小弟和农工大哥拍的。每次看过之后,便会勾起我对家乡半宿半夜的回忆,便会想起我的同学——刘锡安,期盼着回家时再去三工村看看。 我在国庆节的前两天赶回了北票,今天下午坐上七路公交车去了三工村:走南山大街,下铁路爬道,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里,爬上一工村那坑洼不平的大坡,在矸子山脚下几经弯转,才绕到了三工村,汽车停到了八小的门前。小学校的院子没有变化,可已不是学校了,好像是一个什么公司。三工村粮店、三工村副食店的大瓦房还在,可面目全非,早已成了住宅。往东再走,见那一堆堆的煤泥,一片片的垃圾,一栋栋低矮的红砖房,一个个连自行车都难以通过的小胡同,一切都是四十几年前的样子,一切都是我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的景象。我说不出是熟悉、是亲切,还是那难以名状的酸楚,唉!它如一个年迈的老人,更加的衰老了。走近红砖瓦房,见那墙体历经了多年的风蚀雨淋,粉化了,糟烂了,人们在墙上抹上了白灰,抹上了黄泥;房顶上大多已没有了瓦,人们盖上了编织袋子,盖上了油毡纸,盖上了五颜六色的塑料布。看着如此斑驳破旧又摇摇欲坠的房子我不禁感叹: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房子,这是完全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房子。 看着这房子,思绪着刘锡安同学的住处,一位鬓发花白的男人走了过来: “兄弟,你干啥呢?” “大哥,我记得四户是老刘家,不知现在还是他家住着吗?” “哎,你是谁?” “我是他家大安的同学。” “你叫啥?” “我叫一夫。” “大哥!” 当那个人紧紧握住我的手时 ,我猛然间看到了大安父亲的影子,大安的形象。 “我是二安啊!” 二安告诉我,他的父母早已去世了,他哥有了好几年病,两年前也去世了。 到了二安的家,房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仍然是住的对门屋,这是我们工村固有的房屋格局,就是两家共走一个外屋门,外屋一家一半,是做饭的地方,从外屋再进入各自住宿的屋子。大安家没什么变化,只是后窗户封死了,南窗户前边的小房又翻盖了,把大屋子挡得严严实实。二安说他已退休了,现在在一个地方打更。他要打电话找个人替他一天,留我在他家吃饭。我谢绝了他,说以后还会来看他的,还要在这儿转转,再到烈士墓的那个山洼去看看。 与其说是谢绝了二安,不如说是我在哪里再也呆不住了,这大安有病多年,我没有来看望过一次,真对不起他啊! 大安,我俩从小学到初中都在五中的一个班,考上一中后又分到了一个班,毕业后他下乡到了台吉营子,返城后在三宝一井当了一名掘进工人。大安的父亲是冠山一井的采煤工人,母亲没有工作,他还有两个弟弟。 大安是我最要好的一名同学,是在一个班级读了十年书的好同学。我们小时候家家孩子多,大人忙,少有看管,可孩子们都各个自力,且多才多艺。大安很聪明,他画画的本事,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五中时班级、年部的板报大多由他主办,我还给他打过下手。他写了一手狂草,因为我不看好他那龙飞凤舞,我俩还犯过争执,现在想起来,写好楷书还是对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俩十三、四岁时就开始互相理发,一直到高中毕业,那时还理大座头,刷边头,还有大连头。 那时的孩子学习很轻松,我十几岁时拜了一个二把刀的师傅,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能劈大叉小叉,正踢腿脚尖能碰到脑瓜门,大安很为我骄傲,去他家玩时,他就向小伙伴们炫耀: “我哥们会武术,打个旋子给他们看看。” “你们看那二起腿了吗,不管你多高的个子,他都能踢到你的下巴壳。” 他有点大舌头,我和他闹着玩时,总爱管他叫“下巴壳”。 大安是一个有孝心的人,上小学的一天,下第二节课时,他心情沉重的对我说:我爸上三班早晨还没回来呢,听人说一井出事了。我俩课也不上了,跑到一井,那时叫红卫一井。只见大门外堵满了矿工家属,我俩就跑到沙子堆那边,从刺线爬了进去,见有红卫连的人把着,根本到不了跟前,就藏在镐车后面。当见到他父亲和几个工友去澡堂子时,大安才放了心,却哭了起来。 大安很正直,讲义气,上小学四年级时,工宣队张师傅的外甥故意把炉子弄灭了,老师没有说他,却把我和另一个家庭成分高的同学叫起来罚站。大安当堂揭发了那个同学,还说老师有偏有向。 大安是一个热心肠的人,看不了别人受苦。上初中时有一次去土城子公社油坊沟大队学农劳动,正赶上月末,家里粮食断了顿,只好饿着肚子去。中午吃饭时我到水泉子去喝水,大安见我没有吃饭,硬是把他带的干粮分给我一半。 我们考上一中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每天上学他都是早早地到我家来找我,我家在一工村,那是要多绕十几分钟路的。他是班级的小组长,早已入了团,而我因家庭出身问题,从不敢想进步的事,他多次的动员我写申请书,可每次都批不下来,他总是愧疚地安慰我。 1975年我们下乡的前夕是他最后一次给我剪头,在他家吃了棒子面大饼子后跑到东山野了一圈,那是我和他最后一次上山,那情景如今仿佛就在眼前。 十多年前我在外地打工回家,在双桥洞子那儿见到了大安,他拎着饭盒子急匆匆地去赶小火车,上三班。他很瘦,很苍白,他说身体不大好,风湿很严重,掘进这活儿也很累,要是能熬到辅助就好了。不想那是与他最后一次相见。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烈士墓的那个山洼里,这是大安我俩小时候来捉蝈蝈的地方。烈士的尸骨早已挪到了南山,听说又搬到了北山。山坡的坟多了许多,已连成了一片,大多是矿工和他们家属的坟墓。忘问大安安葬在哪里了,唉!在那个世界里不知他是否还在当矿工,是采煤还是掘进,有没有熬到辅助啊! 风有些凉了,落日被南山那座大楼挡得严严实实,不见晚霞映红了天际,只有那片低矮的房屋上升起了渺渺的炊烟。我走下山时,七路公交车早已没有了,打了个三轮车一路颠簸的离开了三工村。 二0一一年十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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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夫的《又去三工村》,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情特别的复杂。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没有分享改革开放的成果,“一部分先富裕起来的”,抛弃了承诺。我的那些挖过煤的父老乡亲啊......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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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冻的往往是捡柴火的人们,忙碌了一辈子,结局总是不尽如意....还好,有一夫先生为他们写下了一笔,更告诉我们,有些东西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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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东再走,见那一栋栋低矮的红砖房,一个个连自行车都难以通过的小胡同,一条条坑洼不平的大马道,一切都是四十几年前的格局,一切都是我闭上眼睛就能想象的景象,与其说是熟悉、亲切,到不如说是感到悲哀, 太有同感,我妈家是四工村。我离乡20年,那地方竟然一点没变,路还是那条路,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只是更加破旧,任你外边敲锣打鼓改革开放,我这地方依然故我,象世外桃源,不闻外边鸡犬声。每次回家,除了看到房子和人一点一点的老去外,没有一点变化,有时我就不明白,北票的南山,天天的拆了建 ,建 了拆,为什么三四工村没有人看一眼,管一管? 我弟16年没有回北票,当他问我咱家变得能不能我都找不着了?我说不可能,你到家的时候想怎么走还怎么走,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说这句话的时候,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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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希望冠山、台吉的矿工房尽快改造建设。但愿大安他们那帮矿工们在那边能住上好房子、住上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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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工村几年前就说要动迁吗?怎么还是这种情景?看了作者的记述,很是沉重,难以想象那里的人至今还住在那里,那里有我青年点的同学,有我在冠山一井413采煤队时的工友及其他朋友,不知他们现在可好,真不知道这些年那里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还要熬多少年。。。感谢楼主 要是配上几幅照片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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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说的哪个大安 我可能认识 他家好像哥仨 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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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此文,心里酸酸的,领导一切的工人阶级竟然是如此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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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一夫朋友撰写的文章,字里行间表达了对居住在底层老百姓的爱心和同情心,致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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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夫兄所关注的总是人的生存状态。文字里有辛酸,更有着一种责任。 祝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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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姥家奶家都在三工村住,我是在三工村长大的,对那里还是特别有感情的,很久没去过了,没想到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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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还是和从前一样,还是住的对门屋,这是工村固有的格局,就是两家共走一个外屋门,外屋一家一半,是做饭的地方,从外屋再进各家的里屋。这种格局演绎了多少喜怒哀乐的故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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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票三工村,第一次离开校园打工的地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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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一夫兄的帖子,再次将冠山全景图端出,让大家更好地感受文章给大家带来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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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票一、二、三、四、五工村及伪满建的劳工房,再加上舍宅 ——镌写着中国工人阶级的抗争史,铭记着闯关东人们的奋斗历程, 还是有良心的日本人一生中值得留恋的地方。 经常有日本友好团体回北票寻找他们童年生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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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塞翁马;成败孺子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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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低,残垣破,君子心,陋衣巷,曾是经年好大雪,却哪般如此凄凉。待他日,拾捡煤核自向西,几曾大同几曾伤。 心里飘着一阵雪花,冷冷的最温暖的记忆在这里,最近的思想贴在这上,但念一声阿弥陀佛,开释伤逝的心灵,憧憬美好未来。几多日,新楼拨地广厦千间,美如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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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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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汁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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