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金子之交灿烂心灵的阳光 ——打捞北票的记忆七_川州文艺_北票论坛

楼主回复

5合格市民
发贴数:53
注册时间:2010/1/15
加好友站内信

阅读：2230
回复：18
发表于：2013/4/2 18:31:22
来自：辽宁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北票社区。

   近两年，常常会做梦，总是梦见故人。尤其，梦见金惠学能站起来走路了，让我激动不已，这个梦已经做了两三次了，梦醒以后，会很想再见到他，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我独自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我回想着我们俩交情的过往。我们是君子之交，不，我说是“金子”之交，象阳光一样，很普通，很珍贵，不经意，离不开，用多少钱也买不到，也象金子一样，在我的内心深处闪光。想起来，心里会很温暖。
           金惠学是我在朝阳市保国铁矿时的工友，认识他的时候，我们都是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
            那年，我们从鞍钢大孤山选矿厂、齐大山选矿厂学习回来。因为当时选矿厂正在建设中，没有投入生产，我们这些从鞍钢学习归来的人，每天都是在山坡上，刨风化岩，修整道路。因为国家建设规模是固定的，所以有些选矿厂检修工人房子，计划的不够用，我们就自力更生，自己盖。那个年代，正在提倡“苦干，实干加巧干”，年轻人单纯，工作热情高，车间工人是按照部队建制，连、排、班设置的。我们生产工人，是一个排的，分成三个班，各个班之间比着干。为了完成工作任务，经常加班加点，那是1971年的夏天。有一天，我们三个班加班加点到晚上八点多，在大家休息的时候，一班的人，在一个大高个子的小伙子的指挥下拉起了歌：“过得硬连队，过得硬的兵，毛泽东思想红彤彤，过得硬的连队创四好，过得硬的四好，年年红！”特别是在唱歌的时候，分成了二部轮唱，把“过得硬”三个字，把人唱得激情澎湃。那个指挥唱歌的就是：金惠学，是宝国老农村招工上来。从那天起，我深深地记住了他。
           金惠学，他是学无介质自磨机的。无介质磨矿在当时是国际上的先进技术。因为我们矿是辽宁省革命委员会的毛远新亲自审批的项目。知道毛远新吗？是毛主席的亲侄子，毛泽民的儿子。所以，我们铁矿得到了全省人民的支援。我们铁矿的小火车头就是按照“建设”火车头仿造的，由沈阳苏家屯机车车辆厂制造的，名字叫：争光号。全国唯一的两台。
           我们保国铁矿建设项目，由全国闻名遐迩的鞍山钢铁设计院设计的，当时的技术权威贺兰英设计的。她来铁矿时，我远远地见过这个人，高个子，风度翩翩，衣着优雅，非常有气质的一个女人。是留学过苏联的鞍钢调来的我们连长{现在叫车间主任}告诉我们的。
           无介质自磨机，采用风力系统传送。是当时的先进技术。金惠学为此付出了代价。
           那是我们选矿厂刚刚投产，系统时好时坏，用来给矿石分级的八管，经常堵，没有办法，工人就下到封闭的管路里去掏铁矿粉，疏通管路。有一天，又堵了，作为磨机工的金惠学，当仁不让的去八管掏矿粉，没想到，上面的矿粉落下来，把他压在管径狭窄处，工友们一看，急了，因为都是年轻人，没有经验，急头败脸地冲上去，七手八脚的拼命地向外面拽金惠学，终于将金惠学拉出来了。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拼命的拉拽，把金惠学拉成了高位截瘫。住进了医院，一个活蹦乱跳年轻人，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
          金惠学是因公负伤，属工伤，他躺在医院里需要人照顾，他爱人有工作，孩子又小。不能全天候照顾他。这样一来就需要我们车间出人护理。当时，矿医院驻有“工宣队”，我们车间孙姓女工的母亲在医院做“工宣队”队员，自报奋勇，让自己的女儿，去护理金惠学。一时间，在矿里、车间里引起了不小的议论：一个大姑娘，去护理一个大小便不能自理的人，说不过去，也有人很佩服她的勇气。也有人将信将疑她的用意。渐渐地大家接受这个事实。大概过了一年多是时间，她去医院的住院处做了护士。不再护理金惠学。
           金惠学的护理工换成了我们车间的男工小杜，小名叫：友子，大家叫他“杜友子”。在这个期间，铁矿的领导、医院四处求医问药，为金惠学治疗。结果都是没有疗效。
           当年我住独身宿舍，距离矿里给金惠学安排的单独住所很近。我经常去他那里聊天。小杜原来又和我是一个班的工友，我去金惠学那里的次数逐渐多了。我和金惠学有了一份默契的情感。有时，会说一些比较亲密的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话。成为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后来，听说新疆哈密有个维族医生用偏方能治疗高位截瘫，铁矿领导决定：让金惠学去新疆哈密去治疗，尽管医院医生不置可否，但是，大家都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期盼金惠学能站起来。因为我们铁矿交通不方便，矿里派救护车送他到朝阳火车站上车，去新疆哈密。车间领导知道我和金惠学关系比较好，所以，让我也送他去朝阳火车站。一起去的还有车间工会孙主席，陪他去新疆哈密的有他的爱人、还有护理他的小杜。在朝阳火车站买了三张去新疆哈密的火车票。第二天晚上，我们送金惠学上车，才知道事情很麻烦的。因为他是躺在担架上，从火车的门，进不去，只好从火车窗户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举着担架才上了车。我来回跑了几次，才把金惠学的担架安顿在火车坐位上面放下。可是，他们到了北京，还要签字转车。如果我和孙主席回去了，就剩下他爱人和小杜，是说什么也办不到的。我们犹豫着，金惠学用一种非常诚恳的眼神看着我，我躲避着……在临开车的一瞬间，我告诉车间工会孙主席，我跟着去北京，不然我不放心的。孙主席不敢作主。我说，车间不给报销路费，我自己掏腰包。就这样我拿着站台票跟着金惠学去北京了。
           北京，我从来没有去过，那是中国人都向往的首都。
            一路上，金惠学心情很好。他和他爱人，还有小杜，他们三个人都听我的。那个年代只要你上了火车，就好办了。我去找了列车长，说明了情况，列车长说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他，他会全力帮助我们的。一天一夜到北京下车时候，列车长带着列车员一起帮助我们抬着金惠学出站台。北京就是好，可以雇到汽车。当车送我们住进旅馆的时候，我才舒了一口气。第二天，我去前门签字转车。我签了第三天的车票。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北京，所以就轮流着去各处看一看，他爱人溜达一圈回来后，非常羡慕北京人，不自觉的学着说北京话。趁他爱人不在，我说了我的担心。他爱人和他可能不会走得太远了。金惠学说，他有思想准备，如果新疆没有效果，看情况再说。在我送金惠学上去新疆的火车的过程中，我吩咐北京的汽车司机走十里安长街，让金惠学汽车窗户里看一看全国人民都向往的北京天安门。
            当我把金惠学送上去新疆的火车，我为了调节离别的气氛。和小杜开玩笑，希望他带回一个新疆维吾尔族的姑娘做媳妇。金惠学要帮忙啊！真的要离开的时候，我有了平生第一次和朋友的难分难舍的情绪，直到火车慢慢驶出了北京站。我非常的失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还有着一份殷切期待……
           金惠学去新疆走了，我尽了做朋友的责任。了却了我的心结。
           尔后，我独自一人，晃晃荡荡走在北京的大街上，去天安门，人民大会堂拍了照片，顺便去王府井大街，买了一些我准备结婚用的物品，其中有一个是白色、粉红色方块相间的桌布，两个有黄山迎客松图案的盖杯，还有两块杭州织锦画。给我爱人买了2斤北京特产柿子，还有两个香蕉苹果。买了一个竹筐盛着这些东西。因为我来的时候没有准备，两手空空的，连个挎包都没有带啊。
    以后的日子，金惠学从新疆给我来信介绍他治病的情况。没有令人高兴的事情。
             在这个期间我结婚生子。并调到铁矿中学做了老师。工作很忙，加上孩子小，忙得是不亦乐乎。有时，在夜深人静，我睡不着的时候，常常会想起在新疆治疗金惠学。不知道他治疗效果有没有进展。
           这期间，曾经护理过金惠学的孙，被医院送到某个医学院进修班培训，回来以后做妇产科医生。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得过去了。有零星金惠学的消息，他还是在新疆哈密那个叫“帕图拉”的维族医生那里治疗，大概有两年多的时间了。有一天，突然，我听说金惠学从新疆回来了。我急忙跑去看他，一见面，我就知道他新疆之行，其实就是完成了一个愿望。人，胖了很多，依然是坐起来靠人扶，与去之前没有区别。不过，我们没有说治疗的事情。金惠学兴冲冲告诉我，我在他们临去新疆时说的话，灵验了。“杜友子”，在金惠学治疗期间，住在一个招待所里，日久天长，憨厚，朴实，能干的“杜友子”，感动了这个招待所的一个女服务员。而且，明确了恋爱关系。姑娘的父母亲是内地支援新疆的干部。这次回到铁矿，就想申请调到新疆哈密去工作，工作单位是未来的老丈人给联系的，是哈密市物资局。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金惠学的病，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新疆之行却成全了一桩好姻缘。金惠学跟我说的津津乐道，口气里，有一种满足感。我知道凭“杜友子”，和女孩子说话都脸红的人，要长相没长相，家里经济条件差，他父亲一个人上班，家中六、七个孩子，人，有自卑感。唯一的特点就是个子高，如果不是精明过人的金惠学，给他出谋划策，凭笨嘴拙舌就知道干活的“杜友子”，他能搞上对象。说破天都没人相信的。金惠学给了我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他不想我说破了，我会意了。金惠学是个能成全人，心存善念的人。见面，在说说笑笑中，在“杜友子”红头涨脸，裂开大嘴巴，笑咪着双眼的快乐中，很愉快，金惠学留我在他那吃饭，我们一起喝了点酒。很晚了，我才回家。从始至终我们没有说治病的事情。其实，不言而喻的。因为从他的话里话外，他正在安排申请购买轮椅的事，他告诉我，将来的一切都想好了。他知道日子应该怎么过。
            因为我家距离金惠学的住所很远，我上班的铁矿中学就更远了。所以，几个月我才特意去一次他那里。经常是在看电影时，在俱乐部门口聊一阵子，金惠学和我都喜欢看电影。几乎是场场不落的。期间，他坦然平静地告诉我，他离婚了，孩子他留下了。金莱莱是个非常聪明漂亮的小女孩。长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她选取爸爸和妈妈的优点。
           那年的春节，金惠学邀请我到他家去作客，因为金惠学的二弟回家过年。希望我们俩能见一面。我也非常想见一见他。
            大概是大年初三，我步行十多里路，去金惠学在宝国老金杖子的家。见到了他二弟-金惠福。他在沈阳部队当兵。是在某部政治处。我们一见如故，非常亲热，因为我喜欢文学，金惠福也喜欢文学，我刊物上发表过文学作品，他也发表过文学作品，而且是在大刊物《萌芽》上，发表短篇小说《在乡路上》。我从《萌芽》复刊就关注，期期不落的看。从心里对金惠福有一份佩服，有文学爱好的人，容易沟通交流。那天，金惠学还邀请了“杜友子”、潘敬党，潘是我们铁矿医院的医生，我们俩关系也很好。金惠福比他哥哥个子矮一点，举止很利索，言谈很爽快，军人的气质非常足。我特意看了金惠学的女儿，漂亮的莱莱，因为我是长辈给了小女孩“压岁钱”。我想给这个离开了妈妈，天天跟着在农村的奶奶身边的孩子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因为我也是当爸爸的人了。那天酒喝得很尽兴，我和金惠福聊的很多，有时候，为了照顾一同去的其他人，不时要找个话题，一起喝杯酒。酒是金惠福从部队带回来的好酒。其实，喝什么酒不重要，是看和什么人喝。应了那句老话“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三个人离开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从那以后，我和金惠福有了一段神交。那时，我调到铁矿宣传部做了专职新闻干事。我的办公室距离金惠学的住处很近。我和他二弟也有了通信来往。惠福客气地拜托我帮助照顾他哥哥，也讨论一些文学动态和关于短篇小说的话题。我更多是从金惠学那里看到他发表的作品。因为他发表的作品每次都给金惠学邮寄一份的。在那两三年里，我经常在午休时间去金惠学那里，坐一会，有些我能帮助的事情，尽量出绵薄之力。也会一起喝酒聊天，我在工作上的一些困惑，也和他聊一聊，会得到他的鼓励和支持，更多的是相互的理解。期间，我被提拔为宣传部副部长，也知道了他二弟提拔为政治部干部科长，由于工作忙，我们文学作品写的比较少了，我三四年才在《中国冶金报》发表了短篇小说《落红》是一篇写工业体制改革状态的东西。虽然，引起了一些反响，但是，在艺术上还是不成熟。我拿作品给金惠学看，他询问了一些问题，我告诉了他鲜为人知的我对生活原型的思考。我们的看法是比较一致的。因为生活原型就在我们单位，是一个有争议的领导。我们俩的态度是对人不能求全责备，“看的”整“干的”,社会不会进步。那个阶段是我和金惠学接触最多的时间，在那里我和医生潘敬党接触也多了起来，他把名字改成文革前的名字—潘福臣。并且，脱离了本行，去铁矿安全科做了职业病防治工作。因为我们宣传工作和矿很多的部门配合，也就和潘有了更多的工作上的来往。我们经常在金惠学那里不期而遇。
          后来，一直到我离开铁矿，调到朝阳市工作。临走的前两天，我去了金惠学那，我们聊了很久，喝了很多酒，很多话想说，又说不出来，只好用喝酒代替。那天，我快到12点才从他那里回家。路上，夜空中，很亮，走在刚刚砌的水泥路面上，看着身边建成不到两年的郁郁葱葱的花园，想着我在这里工作生活了18年，要离开了，有一种很不好的滋味，我想着和金惠学的交情，就是人们说的“君子之交”。可是，要分别了，心里还有一丝彼此的牵挂，月光洒在道路上，让我看清楚了前行的路。尽管是在深更半夜，我想着下一次的见面会是在什么时间呢。我们是在懵懵懂懂的毛头小伙子时认识，在了解和相知之中成为朋友，在渐渐地成熟中加深了彼此的友谊，我很珍惜。是一种不舍得的宝贵的情感。我踉踉跄跄地走回家。影子在我身后，不弃不离的跟着，我回头看看，继续走了。
            打那以后，我每年回铁矿老丈人家过春节，都去看望金惠学，向他讲述，我在外面工作的情况。说的多是“过五关斩六将”，“走麦城”的事很少说。他也介绍一些情况，潘敬党回医院做了院长，我说：坦白的说，他做副院长可以的，做一把手缺乏很重要的东西。金惠学告诉我：金惠福把金莱莱送到部队当兵了。后来又送到医学院学习去了。再后来，金惠福从部队转业了，去了中石油辽宁省分公司，继续做干部管理工作。文学作品写得少了，有时写一点诗，我记住他一句诗：“茶，浓缩的秋。”
            后来，我去渤海湾的一个城市，岳母，岳父相继去世，铁矿去的很少了。只要是去铁矿我一定会抽时间去看望金惠学，有时也会在他那吃饭，喝点酒。
            后来，金惠学告诉我潘福臣调回了沈阳。不久，得了癌病，过世了。消息很确切。
           他告诉我：金莱莱医学院毕业了，去部队医院做了医生。结婚了，有了孩子。前些日子回家来看望他。
           他二弟弟金惠福患脑溢血，不幸，英年早逝。
       “杜友子”从新疆哈密回来过，现在做生意呢，这次也算是衣锦还乡。
          这是闹“非典”期间，我去铁矿看望金惠学他告诉我的。
          再后来，我去过铁矿一次，去看望金惠学，他回金杖子老家了，没有见到。我潸然地走了。
          后来，听我家亲戚说，金惠学去世了，是感冒引起的并发症。我很后悔，那次去，没有去他老家看望他，留下了终身遗憾。他去世时，年龄五十多岁，确切的年龄我不清楚，哪年去世的也不确切。因为我的亲戚不熟悉他。因为这些年忙着赚钱的多了，能想起“淡如水的君子之交”的，很少了。
         其实，人生在世会邂逅好多人，能留下几分美好的，很多。想起来就让人心里暖暖的莫逆之交却寥寥无几。金惠学是我想起来就心里很温暖的，珍藏在心底的工友。

                                                       2012年7月1日早晨7点写于渤海湾闻涛居

           后记

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里，连续三四次梦见，
金惠学站起来了。醒来了，却是个梦。很
惆怅。我时断时续地方写几天，我好友金
惠学。他是我为数不多的知心朋友，为了
我们俩那份情感，更多的是抚慰我自己的
心灵。怀念那个年代的纯粹。象阳光、空
气一样，却如金子般珍贵的一份情感。

关注同城热点获取最新资讯 点击查看更多本地热点话题

分享到：新浪微博腾讯微博微信 QQ好友复制网址

主题: [原创]金子之交 灿烂心灵的阳光 ——打捞北票的记忆七

主题: [原创]金子之交灿烂心灵的阳光 ——打捞北票的记忆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