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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3/7/12 14:4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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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老纪 川州一夫 老纪,叫纪树金,是我下乡时的同学,因长我们两岁,便称他为老纪。他也视我们为小兄弟,处处关照我们,有个老大哥的样子。 他对我的关照,随着岁月的流逝,大多已被忘却了,只有几件事还留在我的记忆里: 1976年的冬天,我母亲在矿务局总医院住院,我护理了两个多月,窘迫的生活又缺钱、又没粮,我便和弟弟回青年点打点口粮。我下乡在巴图营公社林场青年点,离能家火车站要走50多里的山路,明天起早才能回北票。打完粮食,吃过晚饭后,天上飘起了雪花,我有些着急。老纪说:不用着急,明天早上送我俩一程。可看这雪越下越大,他也犯愁了,黑灯瞎火地跑到柳树沟生产队借来了一辆毛驴车。 早晨起来,大雪堵住了房门。他怕一头驴拉车走得太慢,又翻梁到袁杖子生产队借来了一头驴。 我们三个人迎着风雪,时而坐车,时而下来牵着驴往前走,艰难地走到火车站,还是没能赶上13点的车,只能做15点的了。老纪没办法回去了,只能到章吉营子青年点住上一宿。 我和老纪都是知青最后一批返城的,我俩都被分到了县袋白灰厂,我在北山场起石头,他在山下袋灰车间装白灰,都是三班倒,很难见上一面。一日,下班见到了他,他的情绪很低落,叫我看看他的双手。他在毕业时,曾因手有皮肤病申请过留城,只是没有找对人,也下了乡。那双手一年四季干裂干裂的,总是出血发炎,生产队照顾他,让他放牛;没想到回城了,这双手却要整天地泡在白灰里,那双又红又肿的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真是惨不忍睹。 工友、班长和主任实在看不过眼了,找到了厂领导,这才调出了袋灰车间,让他赶毛驴车去矿务局总机厂拉氧气,在厂内收拾垃圾。他很高兴,赶紧跑到山上找我:“我走了,袋灰车间正好缺了个空,我带你去找我们的车间主任。”他们车间主任答应了,我们的车间的主任却不放我,失去了那么好的下山机会。 1983年冬天很晚的一天,他跑到了我家,笑得合不拢嘴:哥们调出来了,明天就到针织二厂上班了! 第二年,老纪娶了媳妇,我给他贺喜时,他很牛的说:“哥们在袋白灰时,有人说:老纪这辈子恐怕是要打光棍了!那帮犊子,就是怕别人好了!没想到我老纪今天当新郎了。” 娶了媳妇的老纪便四处为我张罗对象,一粮库的,综合厂的,西台吉的,北大桥的,一说我是大集体工,人家就摇头,常常把老纪气得直骂:有眼无珠,真是有眼无珠。 北票这些企业,针织二厂是最早开始下岗的,这样的好事,第一个赶上的便是老纪。有一天中午他到机械厂来找我,叫我帮他做个箱子,做蒸饺,卖蒸饺。此后,在街里,在南山,总能听到老纪那沙哑的叫喊声:蒸饺啦,白面的、荞面的蒸饺啦!有时碰见我,便会给我几个热乎乎的蒸饺,我若是推辞,他小眼睛一瞪:不装,你能死啊! 穷则思变,快过年时,老纪便到街里大市场卖木炭,真是两鬓苍苍十指黑,而那张笑嘻嘻的刀条子脸,总是充满着阳光。他不言苦,只说是知足;他没有忧愁,总是高兴,多卖了一袋炭高兴,没让城管的赶走高兴,中午喝上点小酒更是高兴。 那天我回家,见他也往冠山走,喊住了他:“干啥去,老纪?” 冻得流泪的小眼睛笑得咪在了一起:“上你们家啊,给你小弟弟送两圈二踢脚。”我这才看见他拎着个破编织袋子。 “你咋花钱买这个啊?” “没花钱,拿木炭和蒙古营子卖炮仗的人换的。” 1998年我也下岗了,到东官营子的一个厂子打工。一次回城时我姐说:“纪子问你啥时候回来呢!”我赶紧到建委南面的树荫下找到已经修鞋的老纪。他说:“修鞋的机器不他妈的走直线了,找了好几个人也整不好,买一个又太贵,你小子也不回来。”我鼓捣了一会好了,擦手的工夫,他买来几个雪糕,边吃边神秘地对我说:“你别看这修鞋不起眼,可不少挣。干脆你也整个摊修鞋吧,我教你。” 我走出北票后,忙忙活活的,很少想起老纪,只是在和我姐通话时,她告诉我:“纪子打听你呢,问你在外面混的好不好,挺惦念你的。” 2005年我回来参加同学们组织的下乡30周年聚会,才知道老纪因心脏病去世了。大家给他祭了酒,告诉他:我们30个弟弟妹妹没有忘记你,永远怀念你!又默哀三分钟,为他祈福。 今天,是我们下乡38周年的日子,在回首那段蹉跎岁月时,更加怀念老纪,那双笑眯眯的小眼睛又在我眼前闪来闪去,那沙哑的叫喊声又在我的耳畔响起:蒸饺啦,白面的、荞面的蒸饺啦! 2013年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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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3/7/14 9:02:05
- 来自: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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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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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楼(农夫)的帖子农夫兄可好!下岗的哥们们是在煎熬中度过每一天的,如果没有下岗,老纪也许不会离开我们,还会像老大哥一样的关照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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