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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4/1/10 18:4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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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零活的老瓦工 川州一夫
虽说今年的冬天不是那么太冷,可在外面站了半天,还是把浑身都冻透了,他把手揣进袖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立在地上的那块写着“瓦工”的牌子被风刮倒了几次后,只得用石头压在地面上。 上坡的汽车从他身边突突地往上爬,来往的行人却很少从这边走,偶尔有找木工、瓦工、力工的才会光顾这边——南山爬道西边的铁道旁。 来了几个用工的人,他们几个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可没有找瓦工的。上午眼看着就要过去了,下午就更白扯了,那几个瓦工早已走了。此时,他不仅是觉得冷,又感到肚子是空空的,在他也准备回家时,一辆轿车停在了路边,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一个箭步蹿了过去。 车窗里伸出一个梳着分头的脑袋: “你是瓦工?” “是。” “把墙壁子扒个门,整了吗?” “整了。” “多少钱?” “几楼?” “3楼。” “那得两天,300。” “你疯了!200。” “沙子、水泥、门,你们自己扛上去,200也行。” “不行,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事,还得把拆下的砖头瓦块背下来。” “那我不干。” “250!” “260吧。” “不管饭。” “行,不用管饭。” “你明天早晨到一高对面等着我。” 他别提多高兴了,庆幸自己没有回家。 楼下放着5袋沙子,两袋水泥,一个旧门。 一个一户两室的房子和一个一户三室的房子住着父子两家,从北屋扒个门,把两家通开。 老爷子看样子有70多岁了,行动有些不便,见他来了,很是高兴,热情地招呼他抽烟、喝水,抓空摸空地给他讲北票的风云,自己的历史。 一个上午就把墙壁子扒开了。 中午,老人诚恳地要留他吃饭,儿子不高兴,他也不肯,医院下边有包子、盒饭、煎饼果子。 他往楼下背了13袋子砖头灰块,当最后一袋背到楼下时,颤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了,一屁股坐在了灰堆上。哎,难道这体格就囊成这样了吗!他不服气,又要和自己制气,硬挺着站了起来,扛起了地上一袋水泥就往楼上走,踉踉跄跄地上了第一层楼,腿软得几乎要跪了下来。靠在楼梯的扶手喘息时,那袋水泥从他的肩上重重地滑落到了地上。他服气了,哎,老了,真的老了。汗水从前额悄悄地流到了眼里,似乎是去勾引眼睛里的泪水,竟然滑溜溜地淌进了嘴里,咸咸的,还有些苦涩。他赶紧用沾满灰土的手套擦掉了,心里暗暗地骂着自己:矫情,真没出息。 点燃了一支烟,沮丧地抽着,再有一个来月就56岁了,56,太可怕了!刚上班那年,队里那位老师傅,头上戴个前进帽,脖子上挂这个老花镜,真神气,大家都叫他“张老”,连打水、蒸饭的活儿都是徒弟们事,那年,他也就是五十多岁。 第二天,他从家里拿来了一条绳子,把装沙子的袋子捆好后,像背行李一样的背在后背上,上楼时手脚并用。出出进进的人们靠在一边给他让着道,他边爬边说着谢谢,心里竟然有些得意:办法总比困难多。 门不好往上整,一坎一坎的、一步一步的往上挪。楼道里大缸、小缸,纸箱子、鞋盒子,都是家家的好宝贝,要加十分的小心,碰坏了什么都会惹事。去年在南山舍宅背瓷砖,碰坏了一个鞋盒子,那个母夜叉骂了他五、六个瞎障。 老人屋子的地面比儿子屋子的地面矮了一寸多,那是儿子家的地面又加上了复合地板。儿子弄来的这个门,带着门槛子,这样安上道是省事,可老人出来进去容易绊脚,摔倒了咋办啊,本来他就腿脚不利索。他把门槛子据掉;把门框上边接上了四寸,打了两个卡子,把合页卸下来,把门提上去;又在地上凿两个窝子,把门框窝下去;还拉了四道拉筋。儿子下班回来见他还没干完,很是不高兴,说谁让你这么改的,嘴里不干不净的。他没有说啥,心里想,如果带着门槛子把门安上,早就完活儿了,可为了那个老人的方便和安全,不能那么做啊! 本来今天早早的就能完活儿,这一改却贪了大晚。 老人对他的活儿很是满意,执意要给他300元钱。 儿子很不高兴,嘚嘚咕咕地把260元扔到了桌子上。 他走出楼房,回头看看那家,只见窗户上有个身影在向他挥着手,是那个老人,是那个孤独的老人。 下雪了,这是2014年的第一场雪,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他心里不由得高兴了起来:下雪好啊!雪天等活儿的人少,我明天早点去南山爬道。 2014年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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