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难忘一工村的小院儿

   难忘一工村的小院儿


   ————————难忘北票的岁月(之四)

   自从我们走进了杨俊生的家的那一日起，我们就开始了在一工村生活的新的一页。一工村人、一工村人的生活成为了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点点滴滴、栩栩如生，怎么能叫我们轻易地忘却呢？

真的，的确很难忘记的。

难忘北票的岁月，难忘一工村人的生活。

说起一工村，有关一工村总体布局的状况及历史的演变，“川州一夫”在2012年10月写的“我的一工村”短文里，叙述的非常详实、具体，可谓“一工村传”最权威的记载了。

看了这篇“一工村传”，顿时引发了我对“一工村”的回忆：

70年代的一工村，那时的一工村、那时的一工村人的生活，立刻呈现出无数鲜活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

    这丰富多彩的画面都集中在了一点上——一工村的小院儿。

    一工村的小院儿，就是象“川州一夫”文章说的那个样子：“冠山一工村的房屋是砖石结构的，房顶是钢筋混凝土的。基本是每个院子里住两户人家，对门屋。院墙也是砖石结构，大门楼是用红砖砌成的，大门是用厚松木板、铁腰带和大铆钉做成的，门后的墙上有凹槽，用一根松木杠子闩门，院子里用砖铺成人行道，靠近大门处有一个厕所。要说那红砖和现在的红砖大不相同，它是紫色的，而且要比现在的红砖又大又厚，每块砖的正面上都有凹拓的BEIPIAO字母，这些砖又根据所需的建筑部位的不同，制成不同的形状，房檐的砖是抹掉三分之一角的砖，拐角处是弧形的砖。无论是房屋的石头墙还是院子的石头墙砌得都很讲究，压缝、墙面非常规矩，绝没有顺茬、重茬的现象，从墙的表面找不到一个垫子。”

在上个世纪70 年代的初期，中国人的传统节日都已经被“革命化”了、被淡化了，似乎被遗忘了。然而，一工村小院儿里发生的种种事情，俨然象重大节日一般，不仅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喜气洋洋，而且造就了一个个生存必需而实用的物质成果。

一工村的小院儿，每家每户碉堡似的围墙，把整个一工村分割成千家万户，形成了无数个独自一统、严严实实的独立、封闭的单元。

但是，一工村的小院儿所建立起的围城，却遮盖不住那种到处呈现出、并时刻流淌着邻里间、亲戚间、工友间、同学间、朋友间的暖暖温情。

一工村的小院儿，究竟都曾发生过哪些令人难以忘怀的往事呢？

请看一工村的故事：

1、刷房子

小院儿里的院主人，似乎与房子结下了无数数不清的情缘。围绕房子，他们在忙忙活活、辛辛苦苦，而却另有一番情趣在心中。

    一工村人不仅过春节前要粉刷房子，干干净净过大年，就是平时也非常注重房子的洁白、亮堂。

    粉刷房子，都是自己动手，自然少不了亲朋好友都来帮忙的。要买几角钱的白石灰，浇上水，闷上，待它们全部分解后，再加水，搅拌搁弄，直到浆液不稠不稀，用一根木棍挑一下拌好的石灰浆试试，看看是否适度，能否挂住灰浆。如果合适了，就再添一些食盐，为的是能叫石灰浆更好的粘在墙壁上，盐也得加的恰倒好处，加少了不起作用，墙壁上尽趟水，变成一道子一道子的水印儿，如果加多了，墙壁发黄了，反到不白净了，也没有达到粉刷的目的。

房子的墙壁经过这样的粉刷，相当地清洁、白净了，因为这里有消毒的作用啊。

2、盘火炕

工村里的人，就是许多学生都会盘炕，就是会搭火炕、修火炕。要给谁家搭火炕，首先要脱好火炕的土坯，不能用砖坯搭造，砖坯热的快，凉的也快。用土坯搭造，虽然热的慢一些，但是它凉的也相当地慢，这样保温。不少学生的家，都有自制的脱坯模具，是用木框做的。脱坯的土，可以就地取，哪里都有。只是脱坯的时候要参一些秧脚，就是干的杂草，类似水泥里的钢筋，起到连接、加固的作用。

搭火炕，还挺有说道的呢。因为有的人家的灶火是做饭的大锅，有的是小煤炉子，这样火炕的烟道就不一样的铺设、摆放。有的要直道多些，有的要弯道多些，土坯摆放还有许多花样。

最后，还有一个关键的环节，就是火炕与墙壁上烟道的连接处，就是叫“狗洞子”的地方，还挺有讲究的。如果“狗洞子”处理的不好，那火炕不会热的，相反，火炕会变成凉炕。因为啥呢？因为屋外的冷风会直接顺着烟筒道进入火炕之中，不仅火炕不会热，而且还有发生煤烟中毒的危险，因为锅灶或火炉子的煤烟会倒烟的。

当然，如果火炕的热度开始变不热了，还要及时上房顶去清理烟筒，因为煤烟子的灰经常会挂在烟道周围的四壁上，会影响烟火的顺利排出，就象人的血管里的血脂增厚一个道理。怎么办？拿块半截的砖头，栓上一条绳子，从屋顶的烟筒管子往“狗洞子”的地方，上上下下吊上坠下地清理。清理过后，那效果就是不一样，屋里的火炕又会变的温暖如初。

如果还是不行，火炕还是不热，有的把烟筒换了，不用直筒的烟筒，改用砖砌的出烟口，把北面的迎风处挡住，摆出东、西出烟口的花样来，这种花样有的摆放两三层呢。

还有的怕火炕被冷风抽的变冷，在不烧火后，就在屋里的墙壁上，开一处口子，安放一块铁板儿，做轧板用，起到卡住冷风进入的作用。

盘火炕的人，不管是自家人还是前来帮忙的人，也不管你是大工匠，还是给人家拿砖递泥的小工，忙活的相当专业。偶尔他们抬起头看看对方，都会哈哈大笑：每个人的小脸上都被黑烟灰涂抹的浑花的，象戏剧里的小丑似的。

后来，我在东门外住的时候，我家的火炕不好烧，总是不热，就是学生高继昌帮助修理好的。

3、吊屋顶棚

自家盖的小房子总要弄的象样点吧，当时还没有“装修”这一说，就是叫吊顶。

先是做骨架。买来好几捆秫秸，把浮着的皮子打去，拿旧报纸一圈一圈地紧紧地缠绕好，最后用浆糊沾住、固牢，做为吊顶棚用的骨架。

把缠好报纸的秫秸骨架一根一根折成一尺左右长，成直角型。把小的一头分别钉在房梁的木梁佗上或檩子上，大的一头弄成一个平面。从东往西分别连接秫秸，直到两侧的墙壁上，把它们都钉住。

秫秸骨架的行距和间距不能太大，大约8 开大小的样子，太大不仅沾不住，空间太大还非常容易掉下来。

再在一个平面的秫秸上，糊沾上裁成小块是报纸，8开左右的报纸依次一行行、一列列地沾上、糊上，这叫做“裱”，也就是“吊顶”。

在等上几天后，待“裱”好的“吊顶”确认干了、实成以后，再“裱”上一层白纸，就是糊窗户的那种白纸，虽然不是特别的亮白和光华，但是粘着力很强，有的还带有淡淡的蓝色小花纹，显得非常的清淡、朴素、雅致，给新布置的房间带来了一缕清风。

4、锤房子

    小院儿里，最高规格的活恐怕就是锤房子，这可是一工村最隆重的节日了。

谁家要进行锤房子了，左邻右舍的人都要前来帮忙。

    首先，备料。要在正式锤房子前，把上房子的材料准备好，就是炉灰渣子要过好几道筛子，把大一点的小石头筛出来扔掉，经过层层地筛选才行。

    在筛过、选出来的炉灰渣围起大堆，中间扒拉出空档，放入石灰水浸泡，然后再掩埋、全部封好，人们叫“闷”。得等不少天，待石灰水和灰渣充分相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结合，结成一体后，才能进行下一道工序。

    其次，搭支顶棚的架子。待灰渣浸泡、闷好后，不是房子上的活先干，而是先干屋子里的活。就是必须先打好支护房子的棚架子，也就是必须先把房子支撑好，这与井下矿工被覆矿坑口是一个道理。不然，堆上房顶的灰渣料，加上到房子上干活的人，这些重量那可是相当地沉重，如果不是把房子支撑住，那可是非常地危险。一旦房子经受不住沉重的负担，那会出现房子和人的种种危险。

所以，人们已经具备了丰富的经验，都早已经轻车熟路地应对自如了，一道工序、一道工序地紧张而有秩序地进行、完成。

人们一般是拿落叶松的粗的原木做支撑物，一头顶在横梁坨上或檩木上，一头立在屋里的地面上。为了完全、充分地支撑，在地面的一头处，要慢慢地打入一个木楔子，象直角三角形的斜面般，待它牢牢地紧固后，就算弄利索了。

    再次，上房。就是灰料上房、人也上房。灰料堆在房顶上的一大块铁皮板上，干活的人从房子的一头开始摊铺灰料，一边摊铺，一边把灰渣料压结实了，不仅要用大的木抹板子曼平，还需要用铁滚子碾压。碾压过后，还要用木制的棒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反复敲打，就象拿锤子砸那样，所以才有锤房子这一说。

    如此反复摊铺，直到把整个房子全部覆盖完毕、锤完。

    最后，还需待上几天后，再上房顶用鹅卵石等东西磨蹭房顶，主要是把出现的细小裂纹用又蹭又磨的办法，把它们全弄平展，既平展，又不渗水。

经过这么的锤锤打打、磨磨蹭蹭，房顶就象水泥修筑地一般牢固，这恐怕是北票人的一大发明专利吧。

5、盖小房

一工村的小院儿，几乎家家都有自己盖的小房，有的人家还不止一处呢。说它是小房，因为是与住着的房子相比较而言吧。人们住着的房子，虽然已经有年头了，还是日伪时期建造的，但还可以适合人居住。而在小院里子盖的房子，则地方不可能大，屋顶又也能太高，面积很小，所以只能叫小房。

在小房子里住的，一般都是晚辈的孩子们。

盖小房的时候，可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先挖好地基，建筑地基的料，是从矸子山拣来的矸子石头。把它们一层层摆放在摊铺好的灰浆上，找平，大小棱角找齐、对好缝隙，一般垒砌到超离地面一尺左右距离的高度吧。

在石头地基的基础上，开始打造墙体了。墙体是用浸泡多日的泥土堆垒起来的，当然它们可要比脱煤坯子煤泥干实、硬锒多了。泥土里面同样不可缺少秧脚的加入。

打造墙体的时候，可是个力气活。人们使的是三齿叉，和泥、供料的用二齿钩。把泥土或堆、或扣在逐渐垒起的墙上，不仅要拿叉子拍打压实，还要用叉子刷墙体的里里外外的毛边，一是找齐整，二是把那些支棱八角的秧脚掩埋到墙体里。

当然，打造墙体不能一天就干完，如果堆的过高，泥土没有干透，会坍塌下来的，得过几天再继续往高了垒砌。

到了一定的高度，该上房子的大梁坨了，然后再铺设檩木，纵横交错，完全覆盖了墙体的四周。再把准备好的秫秸，一小把、一小把地用麻绳结结实实地捆绑在檩木上。

等这些工序全做好了，下一步就是上灰渣、锤房子了。

如此这般，小房子就打造好了。

住在一工村的人们就是这样，用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解决了住房困难的状况。

二工村、三工村、四工村、五工村……，也是如此啊。

一工村小院里的房子多了起来，小院的活动地盘越来越少了。

可是小院里的人性亲情，却更浓、更浓了，

小院里了充满了欢歌笑语。

在那个物质非常匮乏的年代，

人们多么的满足啊。

 

 

时光流逝，记忆依旧清晰，对于这些家务杂事，您真是如数家珍，一一道来，显见的这段生活对于您意义非同小可，为其珍贵，所以难忘。

老师，您的帖子完全可以组织成一本回忆录，把您要写的都发表给在线朋友分享。祝老师元宵节快乐。

       我家原来是在一工村的粮店下边第二个胡同，对面是铁路的住宅，后来搬到消防队下边，是独门独院的房子，24岁时搬出了一工村。
    刷房子，盘火炕，吊棚，捶房子，盖小房，这些已被人们淡忘了的生活，您还记得这么清楚，很是感动，佩服老师的记忆力！
    祝老师元宵节快乐！

回忆越多，形成今昔对比，才觉得社会前进了。
越发展，愈能暴露社会矛盾，才能寻找解决对策。
好贴

非常感谢快乐的冷月无声、天伦之乐、川州一夫、0421知心朋友、大凌河谷等网友的关注和支持。
我在北票工作、生活了十四年，有很多事情现在回忆起来倍感亲切，虽然年代已经久远，但仍然魂牵梦饶，不能忘却。
为了纪念那难忘的岁月，在闲暇时，我尽力写一点散文与网友共享。
人老了，弦儿调不准了，不可能合各个人的口味。
还望各位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