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长辈的概念,只有我的外婆张金芝了。母亲生下的四个孩子中,我是唯一的男孩子,是外婆从小将我带大的,屈指算来外婆离开我已经31年了,如今人到中年的我,每每想起外婆来,都会泪眼潸然。
人世间亲情是伟大的,亲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在我的心目中外婆是位刚强而且毅力非凡的女人。
在大凌河畔,远山深处有个小村庄叫做史家梁,这里的人民一年四季,忙忙碌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世代靠耕种过活。滔滔的凌河水,绵亘的青山,孕育了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民。
史家梁居住着的几户人家,邻里和睦,融洽得很。史万福是个老实地道的农民,是这个小村里长者,老人家有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大儿子史富国是位厚道人,自幼体弱,娶妻张金芝,妻子张金芝为史富国生了5个女儿,小女儿七个月时,史富国便因病离开了人间。
四女儿史秀芬就是我的母亲。外公离世时,我的母亲年仅4岁,在母亲的脑海里只留下了外公高大身躯的映像,仿佛矗立在她面前的一座山。外婆张金芝当年38岁,自己带着5个孩子度日,生活的艰辛难以言表。年幼的母亲自小就承受着失去亲人的伤痛。
在那个年代,女孩子也可以上学,但外婆自己带着5个孩子,别说让孩子上学,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母亲在姐妹5个当中最聪明了,性格内向贤淑。母亲的爷爷也看出这孙女和那姐儿几个不一样,但是在那个年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禁锢了母亲读书的梦,为了读书,母亲多次向她的爷爷央求,最后爷爷勉强答应了,上学的钱还是去合作社贷款弄来的,母亲每每想起这件事情都会情不自禁的流泪。
母亲的学习成绩一直保持第一,为了让母亲上好学,外婆省吃俭用,经常饿着自己,让唯一上学的四姑娘吃饱饭,母亲忘不了这位伟大的妈妈,后来终于把我的外婆从农村接到城里。
通过自己的努力,母亲小学毕业后就考上了北票师范。那时候的师范学校,条件非常简陋,冬天很冷,母亲的手都冻伤了。自小生活条件的艰辛,使母亲养成了省吃俭用的习惯。为了让爷爷体会到孙女的孝心,母亲每天吃饭时,都会省出点粮食,攒多点,就回家一躺,把粮食交给爷爷,爷爷非常高兴,见人就说女孩读书也能出息啊!母亲长期吃不饱饭,落下个一饿就虚脱的毛病。
皇天不负苦心人, 母亲师范毕业后,当上了人民教师。后来经过媒人介绍,和当时已经在政府上班的父亲王久清结合了,母亲和父亲结婚的唯一条件就是把我的外婆接到家里,父亲欣然答应了这个要求,因为我的爷爷奶奶在50多岁就过世了,在父亲的眼里外婆就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生下我后,父亲就把外婆接到了城里,外婆的到来,让家里充满了生机。外婆一辈子没有儿子,听母亲说,她生下我后,外婆高兴地哭了。从此以后外婆便天天帮着母亲带孩子,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在我的记忆里,我是在外婆的怀里长大的,真是暑天怕我热,蒲扇摇长夜。那种疼爱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虽然那时外婆对我有些溺爱,但是我并没有把自己看得特别尊贵。因为外婆是个善良的人,没有把他的外孙教育坏。
外婆的为人处事对我影响很大。她为人善良,笃信佛教,从小我就在外婆的影响下,慢慢长大了。外婆讲过的一个故事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在外婆40多岁的时候,有一年快过年了,她靠编锅盖换点钱买了过年的粮食,准备过个好年,可在腊月二十八那天的傍晚来了一个要饭的,外婆把粮食给要饭的吃了,要饭的很感激,走时外婆又给他拿点路上吃的。然而那个除夕夜,外婆和孩子们却是咽糠皮度过的,这就是我善良的外婆。
我的童年既是快乐的也是苦涩的,快乐是外婆给我讲的童话故事,剪纸,为人的道理。苦涩是我5岁时母亲得了胸椎结核,卧床一年半,差点瘫痪,那时父亲既忙工作,又在医院照顾母亲,无暇顾及我们,外婆陪着我们四个兄弟姐妹,度过了难忘的岁月。当时我的大姐才9岁啊,真的很难,外婆就是我们的母亲,饿着自己也让四个孩子吃饱,等母亲出院了,看到我们四个孩子都挺好的,激动地哭了好久好久。外婆,我们姐儿四个真的感谢您,谢谢您!没有您的关怀和照顾,我们姐儿四个估计都得傻了,因为孩子的成长离不开妈妈,没有外婆的关爱,这个家就散了,也就谈不上现在幸福的家庭了。
由于过度劳累,外婆在我们家日子刚刚好起来的时候,患上了脑血栓,当时的医疗技术很差,外婆在患病几年后就去世了,当时我在初中参加期中考试,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成了我终生的遗憾。在我27岁时,也就是我初为人父的那年,我又想起了我的好外婆,外婆,记得小时候您问我:“强,长大后上班给姥姥买什么好吃的啊?”外婆啊,我记着呢,我说给您买桃罐头,可是您还没吃上外孙买的桃罐头,就离我而去了。外婆啊,强想您啊!外婆啊,我在大伏天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30多里路,买了9个大久保桃和9捆黄表纸,给您上坟,在您的坟前,强哭了,对天哭喊,外婆,强想您!强来看您了!
岁月如梭,时间飞逝。如今我的女儿都19岁,外孙我都45岁了,人到中年的我忘不了您对我的爱,岁月的流逝,抹不去对您的思念,外婆我想您!外孙子永远忘不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