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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5/11/4 18: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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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根筋的求学
记得中文班是9月份开学。眼瞅着日子越来越近了。当时不像现在，领导上不批准你就什么也干不成！
8月份了，我开始活动。就是找领导恳求。从厂子的副职干部到车间主任和全体工友都同情我、支持我。就是一把手不同意。其中有隐情，厂部批准的两名考生没有考上大专，而我没批准的却考上了。而且我一直与厂部对着干，虽然没做什么坏事，但毕竟是不服从领导。而且我还不咋会来事儿。
我平常最不喜欢跑领导家了，历任领导的家我都没串过门。这回为了上学，我硬着头皮天天去王书记家串门。第一次到领导家，我不会吸烟也买了一包烟（我见过的以为最好的“琴鸟”牌香烟）。
王书记和夫人客客气气地接待我。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论述我为什么要求学；王书记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回答为什么不能批准我上学。总而言之跟没说一样！我递上一支烟，王书记和蔼地说：“我戒了！”
我明白了，随手将“琴鸟”揣回兜里。第二天我连香烟也不用拿了！
这样，我一连去了一星期。“和谈”结束无功而返。
我当然不死心。这回请与领导关系好的崔会计（已成为我的内弟）陪同前往。
以后的气氛相当的良好。虽然仍然不同意，可但是王书记不戒烟啦！
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了。一天下班，副厂长找我让我给厂子写工作总结。我从来没写过也得捏着鼻子硬写！交上去，回话是虽然写的还可以但是我们是小厂办公室人员超编还应该精简呢。
我的软磨硬泡没白费功夫，毕竟对方稍稍让了步。
开学了！我带着十分复杂的心情到了电大的临时学校（总工会礼堂）。负责人是从三中借调的曹琦玮老师。按规定交学费270元（后来涨了价），但是约有三分之一学员像我一样没被单位批准。我的心态稍微平和了一些，开始听课。
1982年改革大潮涌起百废待兴新思想新观念如潮水冲刷着我们业已僵化的肌体。老师的思想解放，讲课也引进新思潮，立刻引起我极大地兴趣，几乎每节课都有思想上的收获。我的身体的疲劳被新理想、新观念大潮冲刷得一干二净，满眼是光明世界，就像在漫长的隧道里潜行一下子到了洞口，一时阳光炫目豁然开朗。俗语虽说“人过三十天过午”，然而我似乎有一种青春的力量在胸中涌动。
我们是半脱产学习，每周一、三、五听录音课，每次上课前都要催缴学费，欠学费的学员一次比一次少。我很没面子，回想起刚进厂学徒时，厂部调我去当出纳，不去；让我留在政工组，不干。就是一个心眼学技术，这下可好，车工出徒了，别的梦想难道都是做白日梦了？
我发现我有点儿“一根筋”。后来好多年后我得知一句名言：“性格决定命运”——说的太对了！
交学费并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单位批准意味着给时间给待遇。不批准就是非法的，旷工违规等等会带来一系列麻烦的！我还得锲而不舍地找厂长对话。
于是，每天下班从厂门口到北大街有两辆自行车并驾齐驱，一个是我；一个是王书记。谈话是在轻松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
终于有一天，王书记发话了。
“许群，你能不能活动活动，找找别的单位看谁需要学中文的。咱们厂太小，实在用不了……”
“哦！那……王书记你能放我的话我马上去找其他单位！”
“放你！不卡你！”
我的天晴朗了!那些年里我曾经联系好了到工艺美术厂去做美工，那边答应要，而这边厂领导张书记就是不放人，并且在全厂大会上通报批判我的“资产阶级思想”!那时节，单位不开介绍信你啥招都没有！人身管制像奴隶制似的。
听王书记的话，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不几天，县公路段来信儿，可以来上班了！先去基层道班工作。并答应给时间、给报销上电大的学费！
第二天一大早，我踌躇满志地到二楼书记厂长办公室，敲门进屋。只见王书记的对面桌有一位干部模样的人在与其谈话（后来才知道是工业局局长）。我也顾不上许多了，说：“王书记，我来开介绍信来了！那边叫我办关系呢！”
王书记转过脸来跟我说：“许群呐，我们昨晚又开会研究了，决定同意你上学！给时间、给学费……”
我当时又一根筋了！“你看——是你让我活动活动找找其他单位……我放人！你挺大的书记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还没有人敢跟厂领导这样叫板呢！ 我扫描了一下旁边坐着的那位干部，只见他瞅着我们俩吵吵只是乐。我就站在门口与厂长理论，看到二楼的各个股室都有人探出头来听，而身后楼外的车间的门口、窗口都有工友呲着白牙看热闹。
后来在大家的劝说下我回到了机修车间，记得王书记最后一句话是“上学行，调走不行！”。工友们都想知道个究竟，我就一五一十地叙述一遍，我觉得只是平铺直述，不知道为啥大家听了笑成了一片？
我为了上电大，半年来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兢兢业业工作不敢让领导抓到小辫子，完全用业余时间补习没耽误一点工作。这下就像憋住了江水的堤坝，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于是就破堤而出一泻千里。我敢说，电大学员里像我这样经历的人还真不多！
记得电大开学的第一天，恰好也正是我儿子上幼儿园的第一天。一个是上幼儿园小班的童鞋；另一个是上电大中文班的童鞋。爷俩同一天上学，想起来就好笑！这个奇葩的年代！
我儿子还以为带他出去玩儿呢，我趁他还不明白，交给老师转身就走。幼儿园老师是明白人儿，她暗示我：赶紧走！我迅速登上自行车，听到儿子在身后哇哇大哭！我仅回头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心里寻思，儿子啊，你多么幸福哇！我是没上过幼儿园啊，现在上电大还没批呢！
大约开学一个月后，我大概是最后一个交上学费的。并不是所有被录取的学员都入学了，我知道的我们班就有3名女生因单位不批准而失学了，也有男同学是自费上学的。再后来曾经的同学的命运际遇就相差甚大了。
其实，我还是比较佩服、敬重王书记的。他是后派进我厂的，当时我厂严重亏损，他来一年后扭亏转盈。他也是车工出身，懂技术、会管理、人品正。他重视生产技术，不像原来的张书记（兼革委会主任）只知道到抓“阶级斗争”，动不动就能抓出来个“反革命”！
我与王书记不打不成交，1986年的一天，我去工业局办事，在院子里偶然与王书记碰了个对面，我主动握手并寒暄，我说：“王书记，我那时候脾气太倔，多有得罪哦！”他答道：“你倔就倔对了呀！要不还在车间卡斯铁屑呢吗！能当上记者吗？”
当年我上学后他就调到大机械厂当厂长去了。在王书记任机械厂厂长期间，作为记者我多次采访该厂，撰写新闻报导。王书记是军转干部，朝阳市军转办出书，北票人事局请我们撰写稿件，我首选王书记，为他写了一篇报告文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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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塞翁马；成败孺子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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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就是正直不搞歪门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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