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孤独的星光
——莹雪散文集《往昔》序
晴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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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在网上看《翰林诗刊》诗歌同题大赛《我的唐朝》。我们的楼宇正升起风帆在宇宙的夜海疾走，当荷最后一瓣芳香滑落，知了在暗夜的角落里沉寂，唐朝的灯光倏然远去……我想，我的唐朝应该是布衣天下。布衣是谁？布衣是人民。我想，面对当今的时代，诗歌应该闪烁思想的光芒。
十月，又是一个收获光芒的季节，莹雪告诉我，她的又一部散文集《往昔》整理完毕，并发给我一些文章，让我写一个序言。
日前读何蔚的《打开亮话说窗子》，这篇文章击中了散文的要害：“中国散文的生存际遇一直都是最好的，在任何背景下，散文受到的排挤和冲击都远远小于诗歌和小说。尤其是新时期以来，所有的文学杂志和报纸副刊，都给予了散文优厚的待遇。读者的热捧还曾使散文一度飘红，国内许多报纸的副刊，几乎都快变成了散文的‘专属经济区’。然而，多少年过去了，作为汉语语言文体革命的先驱，新诗已经走远，中国新诗已经可以和世界主流新诗并驾齐驱；中国小说也不甘落后，其庞大的阵容和越来越雄厚的实力，足以同全世界二三流小说分庭抗礼。唯有散文一直在琐碎与平庸的起跑线上原地徘徊，一直都不入流。”何蔚的深刻剖析了中国散文的弊端。散文的出路何在？何以写出可以立于世界散文之林的文章。唯有变化。变化是美学的一个重要的原则。“我希望簇新的中国散文能在簇新的天空下自由飞翔，不要再被那些已经远逝的影子所绑架”。
是的在泛写作的今天，散文是一个受众最多的文体。散文的容易，是众多人投笔散文的伊始。写作的廉价投入：一张纸、一支笔，随便什么地方便可以
写文章。文章难免似曾相识燕归来，难免跌入故纸堆中，难免徒有华丽的外衣……我在一首诗中写道：
“流连于
玫瑰花乡的
四野
沉浸玫瑰色眩晕
逃避在悠长的雨巷
让江南细雨
迷迷蒙蒙
执著于纸面上的
刀光剑影
忽略了
现实的电闪雷鸣
呵
请在现实的泥土落稳脚跟
云彩上呆的久了
难免会
失重”
在这样的一个情形下读莹雪的散文，未免有些苛刻。
散文的滥觞，当然这是指健全人说的，做为一个残疾人的莹雪，写作对于她绝非易事。她的创作态度是十分严谨、严肃的。她一直用嘴叼着木棍，点击键盘，来写作、来制作封面。人生的黑夜给了她很多的磨难，她那坚韧的性格、博大的胸怀在苦难中放出光芒。人生的黑夜给了黑色的键盘，她用黑色的键盘寻找光明。从她的《心语》至今，她已经出版了六部作品。她用黑色的键盘与这个世界对话、向这个世界播撒爱的星光。
在我的眼中莹雪是一个大女孩，一个单纯的大女孩。单纯“皎皎者易污”，单纯容易被着色。“所谓的感受力，应该与他的单纯有关。以我们的人格而言，越是复杂，感受力就越是羸弱，直至羸弱得麻木不仁。与之相反，越是单纯，感受力就越是敏锐，直至敏锐到穿透了人格，进入与神性同在的纯美之中”。（成君忆《论何蔚的感受力》）收在《往昔》的散文，有一些是不经意间的琐事，莹雪都能发现其中的美妙。
写了这么多年的散文，我以为散文是不好写的，是最难写的。对于散文我一直强调一个人的独特的感受力。莹雪的散文是独特的，因为她自身的视角所决定。
她这样写到：“在不经意间，我已不再是年少，看待事情的角度，也有了显著不同。在经历了些须事后，明白凭栏遥望，总会停留在幻想。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了解，只是虚无缥缈。在轮椅推动我向前的日子里，品味着自然与我内心的莫名感应，春风舒展柳绿桃红、夏雨润透荷花、秋霜浸染冷菊、冬雪装扮苍松，这诸多交替都触动我。形成我的感触，汇聚我的字里行间，叙述四季轮回，便有了对室外自然的心灵感悟”。
她在《水之逍遥》中有着独特的思索：“水知道自己的去向吗？我在心中问着自己，这个问题。然后自己又不确定答复，或许知道。如果不知的话，怎么会如此的墨守着来时的去向，无意享乐的停留在上游。要知道从上游到此是高攀险峻的，想要冲出制约的束缚，是需要勇气，来拚力搏击用尽全力的。从那高远的上游奔流到此，再由此抵达彼，历尽多少险阻，这其中的艰难，只有经历者清楚”。这是她对水的思索，也是自己的心灵独白。
散文之美在于坦诚，散文之美在于真实。散文写到如同和老朋友娓娓谈心，那种掏心窝子的感觉，使散文从始到终都会涌动着，从心底里流出来的情感，才能直抵人内心的最柔软处。莹雪在网上看到了一件梅红棉袄，她流露出羡慕之情，尽管她很快就删去了。随后就有网友“几位姐姐” 给她送来了梅红棉袄。“那个周一下午我将永记于心，那件梅红棉袄带着姐姐们对我的爱，以及她们美好的祝福，在严寒之中给予我温暖。有了姐姐们的祝福，那个严冬似乎也比以往温和了许多。自此以后我时常提醒着自己，不要在空间随意留下心情的痕迹，那会给关心自己的朋友带来担心。要体谅和理解在乎你的人心情，什么是最好的回报呢？就是让在乎你的人放心，就是我唯一能做的。”写散文如果言不由衷，油嘴滑舌，最好和散文拜拜。周涛提出“文章忌做”，是心灵的汩汩流淌，一旦“做”就会索然无味。还是那句话：散文的生命在于真实。然而，散文太实则无意味，太虚则飘飘渺渺，毫无根底。个中度数，全凭自己的把握。
认真地读莹雪的散文集《往昔》，渐入佳境。作者目光所及，无不充满了诗情画意，无不充满了哲理。尤其是“室外心中” 一辑，从纤弱的文竹身上，她有所感悟；看到窗上的冰花，生命虽短暂，她认为：“虽然短暂，但它不虚此行，它经历了由水遇寒凝聚美丽，有着画工难以临摹的妙韵。这妙韵无法模拟的，这妙韵只属于它和自然，任何的事物无法代替。想到每个生命也是如此，都有各自独一无二生存的轨迹，轨迹不一样，但每个生命都有着独自的绚丽，就让每个生命被尊重，就让无数的美丽被欣赏。这就是冰花此行的深意，也是每个生命的深意。”（《窗上冰花》）从这里我们感受到莹雪对生命的礼赞。
美丽是一种孤独。其实美学的本质或许是——孤独（蒋勋语）。由于作者的条件所限制，孤独的莹雪，在守望着自己的心灵家园。
周涛提出：散文要“千手千眼”——千手千眼什么意思？它是表法的，代表眼到、手到，看到众生有苦难、有穷苦，立刻就去援助，是这个意思。写作要有菩萨心肠。这是作家写作的真正价值所在。文学作品要正视人类生活的艰难和苦难，正视社会历史的错误，作家却不该怨天尤人，无所适从。一方面，文学要能洞悉社会历史的错误，温暖人世并照亮大地……
写作是一种孤独，莹雪亦是如此，一个人坐在狭小的天地里，在文字之间孤独地漫步，前面荆棘丛生，坎坎坷坷，得独辟蹊径，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但是她在坚守，她在前行，如同暗夜中的一颗小星，放射着自己的美丽的光芒！
2015年10月8日09:56
又及：自己分析自己探讨自己的心时，则"心"便成为"物"，即今所谓对象。天下没有不知道自己怎样活着而知道别人怎样活着的人，不知自心何以能知人心？能认识自己，才能了解人生。"——顾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