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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姑姑

  • 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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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6/9/11 10:08:39
  • 来自: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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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北票在线看了一篇讴歌真爱不离不弃的爱情故事。文者,以儿子的身份自述,写尽了母亲对父亲的痴爱,父亲对母亲的深情!对于一般读者来说,认真看过肯定会被感动。而对于我来说却很难再被动容,不是我冷漠而是我曾冷眼看过一个痴心女子为爱而疯的悲剧人生。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直至她死去都未曾再出现过,她是我的姑姑!
姑姑是少女时就出落的很美,身材纤细却凹凸有致,皎洁如月光的脸上有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明媚动人。当然,这些都是母亲告诉我的,她们都是同村。母亲说,你姑姑不但长的漂亮,家里有钱,学习还好!因为长的好看又是长女,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着长大。除了上学没干过什么农活,甚至连家务都没做过,她的奶奶,也就是你的太祖母特别宠她。一直长到17岁,她都是家里的骄傲!
姑姑在17那年爱上了一个男同学,那时候的婚姻基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姑貌似是头一批卷入自由恋爱的浪潮的。虽是自由恋爱,对方家境较好,男方父亲是个小乡官,祖父是第二代地主,虽然土地房屋被瓜分,但基本的还在,祖父四岁就进私塾,写的一手好看的毛笔字,后来父亲师范毕业做了教师,我一直觉得我出身于书香门第。总之,双方家长并没有反对,默认了这是一段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好姻缘!
姑姑的学习成绩要比那个男生好很多,这个事也是奇怪,在后来我上学时也发现学习好的女生往往更喜欢有点淘气有点坯的男生,并非是喜欢同样爱学习的。高考那年他和姑姑约好试卷上写对方的名字,他说姑姑学习好,可以再考一年,他在大学里等她。姑姑那么爱他,当然同意,当然这也是母亲对我说的。其中具体原因不知,反正那年高考后,姑姑心爱的他考上大学后就再也没理过姑姑,他的父亲也随着职务的上升,家搬到了城里,从此联系不上。一心为爱而生的姑姑那还有心思学习,她一次次去找他,一次次找不到,一次次伤心,一次次痛哭。祖父是爱要面子的人,觉得姑姑这种死皮赖脸的痴心寻找太丢人,就限制她出门。把她锁起来,也绑过手脚。是真爱还是姑姑的不甘心,还是祖父的太爱要面子,最终导致姑姑疯了。
因为姑姑的存在现状,从我记事起母亲就警告着我,上学时不能谈恋爱,如果被她发现就把我的腿打断挖坑埋上。也因为姑姑,头胎就生了女孩的母亲总受人嘲笑,丫头不好养啊,长大再像她姑似的疯了。我逐渐长大,三姑六婆们更说,你看呦长的和她姑越来越像。母亲也曾哭着对我说,你要是像你姑似的,我也不活了。我谨遵着母亲的教诲,心里默默发誓着我不能。因为你不爱任何人,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工作后恋爱结婚生子,虽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我的人生却顺利,或许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也曾设想过,如果我是姑姑,被抛弃了我会怎么做。我当然不会疯,我会更加努力,我绝不会认输,我会活的更精彩。世界这么大又这么小,万一哪天遇见了,我会让你惊讶我更美丽,更上进,更优秀,然后在内心里后悔,当初放弃我是你的错!呵呵,有点自恋吧。
我记忆中的姑姑就是傻傻的,她从疯疯癫癫的四处跑,到被祖父囚禁痛打后变的痴痴呆呆。她头不梳脸不洗,衣服也不换,常常安静的坐着低语,嘴里念叨的无非是他的名字,各种痴心的话,也夹杂着零碎的痴怨。小时候我们几个小孩总喜欢跑去偷偷看她,没有怜悯,只有嘲笑她傻。母亲看见总是把我们撵走,吓唬着说,去,一边玩去,小心打着你们啊!
姑姑一生嫁过三个男人,生了四个孩子。姑姑生的孩子都健康、聪明且漂亮。姑姑嫁第一个男人远在外市,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孩子两岁时被送了回来,不知道是姑姑的痴傻,对方实在忍耐不了,还是姑姑日里夜里,梦时醒着都叫着他的名字。姑姑回家后不到两月就有人来提亲,对方是个40多岁的秃顶男人,他承诺会对姑姑好,姑姑相继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因为计划生育,小儿子被送人。在大儿子六岁的时候,这个男人得了急症去世了,因为姑姑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孩子被伯父领养。姑姑又回到娘家时,祖母已经去世。姑姑又被祖父嫁给一个穷苦老光棍,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姑姑颠沛流离的那些年,我在外地读书,后来在外地工作,只是偶然回家,听母亲说起姑姑的苦处,然后她哭,我也哭。有时我们的力量竟如此弱小,虽然给些经济上的帮助,买些衣服和食物却不能拯救她的精神世界,看其痛苦一生。
姑姑去世时,我正怀孕,母亲并没有告诉我。知道后,我问起死因,母亲说,据说是晚上出去小解,不小心掉进沟里摔死了。可是又有谁知道,姑姑是不是在那一刻清醒了,回望自己不堪的一生,绝望而自杀呢?

父亲与母亲的婚姻也是祖父极力反对的,父亲属于乡村少数的高材生,而母亲却写不出自己的名字。祖父家境殷实,而外祖母家一贫如洗。因为祖父反对,父亲与母亲的婚姻并没得到祝福和物质帮助,祖父一度悲切的觉得生命无望,小时候懂事优秀儿女长大后,都不合他的心意都不争气。后来我也疑惑过父母这段婚姻,觉得祖父没错,父亲如果娶了条件稍稍好姑娘,也早该过上好日子,不再被穷困而折磨了大半生。而父亲说,因为你姑姑。你是怕母亲也像姑姑一样疯了么?父亲说,不是,你母亲不会疯,她肯定会选择自杀!我很难理解失恋一次就要疯要死的那个时代爱情,父亲与母亲又经历了怎样艰难道路而最终走向婚姻之旅?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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