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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6/10/25 14: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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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兄们
礼拜七逛狗市，是咱北票人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说起买
东西，马上就会有人说：“咋不上狗市去买呀。”说是狗市其
实还是人比狗多，其他的商品更比狗多。熙熙攘攘，人挨着人。
就连最厉害的大个藏獒都往主人的身后藏，恐怕被人咋地似的。
我随着人群的涌动向市场中心走去，突然我被一只大手紧
紧地抓住:“多少年了，今天才见到了你。” 我顺着声音抬头
一看，一个满头白发身体结实的老人激动地拽着我的衣袖大声
地喊着。我仔细地辨认着，我也激动地喊起：“顶头儿，哈哈
真的是你啊”我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顶头儿，是我刚参加工作在掘进队时的组长。我们那时候
管年龄大的，管点事儿的都叫头儿。我们俩来到一个角落，兴
奋地唠了起来。他今年七十六岁了，虽然面相老了，人还是那
么结实和豪爽。我们唠得挺黏糊时，他被一个邻居叫走了，临
走时还大喊着：“有空儿，咱喝点儿啊”。我兴奋地点点头。
向他摆了摆手。回到家里我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心却回
到了那个年头儿：
十九岁那年，我做为知青从垄沟边上接班顶替回到了矿山。
学习完井下安全规程、政治、纪律。领了工作服，我被分配到
了一个开拓队，队长叫过来一个大汉，把我往他面前一推：“
老顶，这是你的了。”这个叫老顶的看了看我说：“个子够大
的，就不知道有没有劲儿，别是一个篓瓜吧？得，交给我吧。”
说完就领着我换上了衣服靴子支领了矿灯，带着我下了井。因
为是矿工子弟，这些我都不陌生。到了掌子面（工作面），他
老远就喊：“潮种们，来新牲口了！”井下工人就这样，脏口
特多，当时有句话说的好“要抓流氓，人车（工人下井升井的
车）到地面，下来一个就抓一个，都抓完了，没有一个能喊冤
枉的。”这说明煤矿工人粗口多，但是有一个戒忌必须尊守的，
即脏口只限井下，升井后一切必须正常。
几束灯光向我的脸照了过来，老顶向大家开始介绍了我，
然后他开始介绍大家。我们组来全了是十二人，轮着休息，每
周休一个。今天来了九个人，顶头儿挨个数落了一遍，这也是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听到这么介绍的：
"副头儿，我底下的；叫他大刀，那是他把老婆打急眼了，
半夜那娘们儿手里拿着菜刀要把他劁了，不是他儿子尿炕把他
冲醒了，早就成太监了。这个是红卫兵，结婚那天他娘们才把
红卫兵袖标摘下来。这个是反革命，成天满嘴喷粪怪话连天的。
这个是军用品当过兵，动不动被收拾的时候就喊我是军用品。
这个是他妈的是胡闹，能做，抠过老丈母娘屁股。这个狗逼是
马妞子，骚。成天想着泡码子，早晚得死在娘们儿身上。这个
草蛋的叫咯路，脾气冲，不是他妈的东西。”
停了一会儿他坏笑地看着我道：“咱们是国军，总得有个
官衔啊，来我封你为威虎山老——”他拉了个长声，憋了个脸
通红：就叫戏子吧。（因为学校宣传队经常到矿慰问，人们大
多都认识我）。他话音刚落下，副头儿站起来大声说：顶头儿
叫顶不住，娘们儿长得水灵，整天守着美女，他能顶得住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头儿驴脸一拉，又笑吼道：今天三茬炮两架
棚子整不下来，你们都撅着眼子；整下来的话，我就撅着眼子
大家乐，开干！一声令下大家开始工作了，这帮人是真能干啊，
三茬炮意味着别的队伍干三天多的工作量。人们一改刚才吊儿
啷当的样子，像一群老虎似地干了起来。那汗水湿透了脊梁，
毛巾一拧水哗哗地。真想把腰放家里，真累。
就这样我和这帮黑哥们开始了半年多的“打快速、闹翻番”
的强体力劳动，哥几个是真拼命，一般的队伍一个月只能掘进
岩石巷道80米左右，可是这帮弟兄们硬是掘出了月进500米的
好成绩。真是广播有名，报纸有声。升井时胸前经常佩戴着大
红花。那时候挺自豪的。
最让我感动的是我上班的半个月后。那天，我到车场子推
空车，电车司机告诉我里面采煤掌子（工作面）冒顶了（塌方）
埋住三个人，为了救人，车要全部供给哪里，我跑回自己的掌
子，急忙向头说明了情况，头儿大声喊着：“老艮子们，跟我
去救人。”几个老人都跟着头向采煤掌子跑去，我也跟了上去。
头儿眼睛一瞪训我：“你去找死啊，滚回去。”望着他们远去
的背影，我眼睛湿了。我是矿工子弟，知道救人在井下来说是
最难的，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因为冒顶随时会扩大，随时都会
把整个掌子埋严的。这需要有经验的老工人。在生死面前，我
们看到的都是向后退，可是矿工们却能自觉地冲在前面。
快下班的时候，他们满身湿淋淋地回来了，头儿的手指全
是血，那是快扒拉到人的时候，必须用手以免碰坏埋着的人身
体，他们累得快虚脱了，这天救出来两名遇难者，另一名则牺
牲了。后来听说头儿在救人的时候差点报销了，在他抱着被救
者的腰用尽全力双脚一蹬岩石向后面倒去的一瞬间，掌子面突
然发生了第二次冒顶，大量的煤块把原来他们的位置埋的严严
实实，人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天我真的体验了大公无私和舍己救人这几个字的真正含
义。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矿工们身上脏，口里脏，但是心
是最干净的。他们不但用透支的体能为人们带来光明和温暖，
更是在最危险的时候，用鲜血和生命去营救他们的兄弟。用伟
大来形容我的兄弟们绝不为过，用英雄来赞美我的兄弟们也绝
不为过、、、、、、
夜深了，眼睛有点湿糊。做了大半年矿工，熏成了煤一样
的性格，也读懂了矿工的心胸。结识了我那帮外号悲催性格开
朗能换命的兄弟们这辈子值了。我真想大喊一声：“弟兄们！
我的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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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一样的性格，煤一样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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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6/10/25 15:4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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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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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言： 谢谢磐石老师。欢迎您光临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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